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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的阴谋(第七章)(2)



  麦考密克似乎在努力找话说。

  我不能决定是该把我的房舱刷成浅灰色还是大白色。我最后选了白色让人更放松。你觉得呢?他往四周看了一下。看得出来船长把这里装饰得很豪华,他带着一丝傲慢地说。全是用的上好的红木。他对船进行了不少改造,设施也大大改善了。他还升高了甲板。增设了天窗和小圆窗。

  麦考密克拍了一下后桅。这个,他还增加了这个。

  因此我想,查理又抿了一口朗姆酒,回答说。它是一艘坚实的双桅横帆船,是吧,舒适而装备齐全。

  实际上它不是双桅横帆船。多了一个后桅,成了三桅帆船。双桅横帆船只有两根桅杆,采用的是横帆装置。其中主桅有一个纵帆。三桅帆船则有三根桅杆和一根挂纵帆的后桅。

  我明白了。

  麦考密克跟过去一样喜欢掉书袋。

  但我的确也听一个水手提起过棺材双桅横帆船,查理坚持说。

  是的。虽然这个称呼不对,但却确实有这样的危险。在狂暴的海上,它们很容易沉没。你知道,它们吃水很深,浪容易扑上来,尤其是舷缘关闭了的时候。

  但愿那样的事不要发生,查理说。喝了朗姆酒后,他开始觉得有点想吐。

  我想也是。

  虽然查理想挥手拦住他,麦考密克还是又把他的杯子倒满了。

  我非常羡慕你有这样的住处,医生说,哎,你气色好像不太好。

  查理是感觉不太好。他感到喉咙后面涌起一股胃酸,他的胃似乎随着船在上下起伏。一阵恶心从他的肠胃一波一波涌向全身。

  突然,他一下跳起来,掀翻椅子,猛地一把推开麦考密克。他俯在盥洗槽上一次次地呕吐,眼睁睁看着上顿没消化完的羊肉和其他遗留物统统吐在槽里。他大汗淋漓,呻吟着没命地抓住后桅,像一个漂浮在飓风中的人死命地抱住桅杆。

  也许我得走了,麦考密克说。查理从溢满眼泪的眼角看见他抓起还剩一半的酒瓶瓶颈匆忙地走了。

  查理设法挂起吊床,像菲茨洛伊建议的那样,拉开柜子最上面的抽屉来搁脚。他叹了一口气,又按船长说的方法爬上床先坐在中间位置,然后侧转身把腿一个旋转抬上去。平躺下来后,他几乎敢肯定自己感觉好受多了。

  5分钟后,金热情满怀地蹦了进来。他向他描述了这天外面的各种情形。

  顺便说一下,他说。他在空气中嗅了嗅,最后看着盥洗架说: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很难闻。

  金瞅见两个酒杯,拿起来闻了闻。

  我说,你刚才没喝朗姆酒吧是吗?那东西对你可最没好处至少在你破产前不要喝这种酒。如果它都放不倒你,那就没什么能了。只有傻瓜或者恶棍才会在出航的第一天喝朗姆酒。

  金发现了盥洗槽里的呕吐物真是个好小伙儿,他拿起破布一面抹一面把它冲洗了。

  那天晚上,尽管身体还没有恢复,查理还是来到外面甲板上。外边很冷,他感到非常难受,只呆了几分钟。月亮出来了,是一轮很大的满月,照在水面上形成黄色的波纹。他看着被月光照亮的云彩急驰而过。他看到远处的埃迪斯通灯塔,看着它从视野中溜走他心爱的英格兰最后的一丝痕迹然后心情沉重地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小猎犬号颠簸着向比斯开湾驶去。查理躺在吊床上,拼命地压抑住恶心。他担心这不会很快就好的。这是一直让他担忧的问题倒霉的晕船既然出现了,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掉。

  这种难受的感觉先是从胃里开始,然后像某种狠毒的怪物一样往上翻涌也许是章鱼伸展开了它的触须,或者某种微生物把它细小的卵排入了他的血液,侵入了他的各个器官,像针一般地扎着他的大脑。

  他非常清楚这种症状。在等船从普利茅斯的干船坞出来的时候,他就遭过它们没完没了的折磨。他的嘴突然疼痛起来,并出现强烈的心悸。他还以为犯心脏病了。

  这哪里是他曾幻想的壮观出航?

  他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没错,一开始就不吉利,但事情总会好起来的。他将有机会捕到一些标本,并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的那才是他出来的目的。此外,轮船还将停靠在异域的热带港口。他还将在那里考察绝少见到的植物、动物之类东西。且想一想吧,特内里费就是他们要停靠的第一个港口。而他和亨斯洛曾梦想要去考察的在他们沉醉于洪堡描写探险的书中时正是这个地方。亲爱的亨斯洛老兄他告诫自己必须要做好详尽的笔记,并写信把这些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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