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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遣

2015中国年度精短散文(全文在线阅读) > 消遣

    戴蓉

    在南方过冬天,站在阳台上望望野眼是种不错的消遣。

    对面人家的天台上,木板箱里种着几行小青菜,当中却突兀地窜出一枝红月季。想到微博里有人科普,玫瑰长了一张大饼脸,月季的五官很分明,情人节小伙子们送的一束束都是月季,不由得一个人咧着嘴笑了起来。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打在天台的红砖地上,风吹日晒的大红方砖瞬间沁出油润的红,空气中泛起尘土味。栽在瓦盆里的橡皮树根须伸出了盆外,悄悄撑裂了盆底的几块红砖。衣物被匆匆收走的晒台,这个时候反而有了一种潦草的风情。有太阳的日子里,邻居会在露天的桌子上晒水仙花、红葱头,偶尔也能看到摊在小竹匾里的米粉。有人把一长串芥菜晾在竹竿上,歪着头欣赏了几秒,突然注意到我的目光,一丝羞赧的笑容爬上嘴角,随即矜持地关上窗。

    几米开外的东街,过年前常有出殡的队伍经过,年前去世的人,丧事是不好拖到年后办的。在铜管乐队敷衍的乐声里,听不出灵车后披麻戴孝的亲人是否在号哭。送葬的亲友们手里握着菊花的动作有点僵硬,居然有人一边走一边把手机贴在耳边说起话来。人世真是繁忙,一口气在千般用,即便前有灵柩也不能让有的人消停。五色彩纸扎的花圈在阳光里显得格外耀目,我总是纳闷为什么花圈要做得这么夸张滑稽,与伤心肃穆完全不沾边,就像我一直不明白城里为什么需要这么多时装店,那些衣服整个城市里的人一起穿上几茬都够了。

    东湖公园里的桃花早早开了,散发着浓烈甜香的是一树树含笑,粉白的花朵镶着一道俏丽的紫边。很多人分辨不清的假槟榔和蒲葵,漫不经心地挥舞它们巨型的绿手掌。这个城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说蹩脚普通话,开口分贝奇高,脚上穿人字拖的外乡人多了起来。不过即便故人又如何?有人问的问题年年让我感叹,既然话题贫乏如此又何必勉强搭讪?索性一个人找张小叶榕下的石凳子呆坐吧。

    (选自2015年3月22日《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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