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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爱敦煌》:以极为坦然的一生,面对自我、面对时间、面对生死

   这次上影节,出于对敦煌艺术文化的喜爱,我迫不及待地观看了华语新风单元的新片《吾爱敦煌》。就在前年,我刚去过向往已久的莫高窟,片中不少熟悉的场景都让人倍感亲切,洞窟中的壁画、雕塑迎面而来,敦煌两千余年的悠久历史透入心底。但最令我感动的,还是影片所讲述的“敦煌女儿”樊锦诗一生的故事。

  曾连续17年担任敦煌研究院院长的樊锦诗,年轻时刚到敦煌,也一度水土不服,不愿久留。但随后,她慢慢适应了艰苦的生活条件,更沉浸在壮阔盛大的敦煌艺术世界中,渐渐爱上了这座沙洲,直到难以割舍。

  从青丝到白发,由实习生至名誉院长,樊锦诗将一辈子献给了莫高窟文化艺术的传承事业,彻底诠释了“一生只做一件事,却将其做到极致”的信念。

  《吾爱敦煌》别出心裁地将演员诠释、历史影像与当下实景相融合,相当全面地呈现了樊锦诗老师献给敦煌的华彩人生,也勾勒出了敦煌研究院半个世纪以来对莫高窟充满艰辛的保护、研究、修复与数字化传播的历程。

  在这之中,影片所着重展现的,是樊锦诗在60岁时受命接任敦煌研究院院长后的工作。当时,每年来莫高窟参观的游人数量正迅速递增,洞窟生态环境堪忧,如何长久地保存这座全球独一无二的石窟艺术宝库,解决旅游开发与修复保护之间的矛盾,成了巨大难题:面对某些部门将莫高窟与旅游公司捆绑经营的压力,樊锦诗力排众议,四处奔波,终于让这种不顾未来的短视想法偃旗息鼓。

  在樊锦诗的推动下,“莫高窟游客承载量研究”项目成功开展。与此同时,她又想到为莫高窟的每一个洞窟及其中的壁画、彩塑建立数字档案,旨在为后人留存下完整又精细的数字化资料,并率先提出“数字敦煌”概念。

  2008年,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开始修建,并于2014年正式对外开放。让预约过的游人先观看球幕电影后,再有序入场参观部分洞窟。此举既能使游客更清晰直观地了解与观赏洞窟细节,又提高了莫高窟的日接待量上限……正是由于樊锦诗的不懈坚持,敦煌石窟艺术才得到了卓有成效的守护和弘扬。

  除此之外,本片还呈露出樊锦诗如何在坚守事业之余尽力平衡家庭与爱情。这位卓绝的女性有一位同行一生的灵魂伴侣彭金章(武汉大学考古专业的创办者)。两人于北大历史系读书时相逢,但在毕业分配时却阴差阳错地各自去了远隔数千里的敦煌与武汉。

  他们在婚后曾两地分居19年,饱尝相思之苦,唯有在短暂假期才能重聚。1986年,丈夫毅然辞去了耕耘多年的职务,在1986年来到敦煌研究院,从零开始新的研究工作。樊锦诗与彭金章终于得以长相厮守,二人也创造了“相识未名湖,相爱珞珈山,相守莫高窟”的动人爱情佳话,彰显出“择一事,爱一人,终一生”的执着精神。

  此外,影片亦全面表现了樊锦诗的爱才惜才之心及对同事、下属们的关爱包容之情,正如她曾说过的:“我在一件事情上尤为坚定,那就是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善待敦煌研究院的每一位学者和艺术家,包括每一个普通的职工。”在数十年的敦煌岁月中,樊锦诗始终不遗余力地改善职工的住宿环境与生活条件。片中多次展现她对徘徊于去留之间的员工语重心长的开导和鼓励,时而登场或被提及的、由樊锦诗亲手烧制的鱼肉,也成了牵系起她与儿子、职工的纽带。

  女主演陈瑾在映后交流中,这样形容她眼中的樊锦诗:“她非常瘦小。但是她的能量,她四射的那种能量,你真的会被她感动到。”在多次实地探访莫高窟并近距离观察樊锦诗的日常生活细节后,陈瑾老师在片中传神地演绎了各个年龄、不同状态的樊锦诗。

  跨越大半生,无论是探访研究洞窟时的认真和崇敬,还是对身边人的关怀体贴,抑或是在面对无视莫高窟未来的言行时的愤怒决绝,还是历尽沧桑后的那份淡定从容,她都诠释得入木三分,令人恍惚间产生她正是“敦煌的女儿”本人的错觉。

  看完全片,我不由得想起了陈瑾的座右铭。“自由是孤独的站立”,她们都是真正独立又勇敢的女性,不随波逐流,不讨好迎合,抛却对表面浮华的追逐,敢于在寻求真实、求索真理的道路上踽踽独行。

  如樊锦诗所言:“我离不开敦煌,敦煌也需要我。只有在敦煌,我的心才能安下来。”这位伟大女性的一生,贵在发现一生之爱,贵在坚定持守所爱。本片也最终落脚到了对所有观众都有激励意义的点上:听从内心的召唤,发现并坚守一生的事业,将其传承下去,这样方能坦然面对自我,面对时间,面对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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