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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卷四百四十五 列传二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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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可读 潘敦俨 朱一新 屠仁守 吴兆泰 何金寿 安维峻文悌 江春霖   

 
  吴可读,字柳堂,甘肃皋兰人。初以举人官伏羌训导。道光三十年,成进士,授刑部主事。晋员外郎,遭忧去,主讲兰山书院。会撒拉番蠢动,被命佐团练。服阕,起故官。迁吏部郎中,转御史。各国使臣请觐,议礼久未决,可读请免拜跪,时论韪之。乌鲁木齐提督成禄诬民为逆,击杀多人,虚饰胜状,为左宗棠所劾。可读继陈其罪有可斩者十,不可缓者五,寻逮问,谳上论斩,廷臣请改监候。可读愤甚,复疏争:“请斩成禄以谢甘民,再斩臣以谢成禄。”语过戆直,被诃责,镌三级。归,复掌教兰山。逾年,穆宗崩,德宗缵业,起吏部主事。
  光绪五年,穆宗奉安惠陵,自请随赴襄礼。还次蓟州,宿废寺,自缢,未绝,仰药死,於怀中得遗疏,则请为穆宗立嗣也。其言曰:“罪臣闻治不讳乱,安不忘危。危乱而可讳忘,则进苦口於尧舜,为无疾呻吟,陈隐患於圣明,为不祥举动。罪臣前因言事获谴,蒙我先皇帝曲赐矜全,免臣以斩而死,以囚而死,以传讯触忌而死。犯三死而未死,不求生而再生,则今日罪臣未尽之馀年,皆我先皇帝数年前所赐也。钦奉两宫皇太后懿旨,以醇亲王之子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我皇上仁孝性成,承我两宫皇太后授以宝位,将来千秋万岁时,必能以我两宫皇太后今日之心为心。而在廷之忠佞不齐,即众论之异同不一。以宋初宰相赵普之贤,而犹首背杜太后;以明大学士王直之为旧臣,而犹以黄请立景帝太子一疏不出我辈为愧。贤者如此,遑问不肖?旧人如此,奚责新进?名位已定者如此,况在未定。惟有仰求我两宫皇太后再降谕旨,将来大统,仍归大行皇帝嗣子,嗣皇帝虽百斯男,中外臣工均不得以异言进。如此,则犹是本朝子以传子之家法,而我大行皇帝未有子而有子,即我两宫皇太后未有孙而有孙,异日绳绳揖揖相引於万代者,皆我两宫皇太后所自出而不可移易者也。彼时罪臣即欲有言,继思降调不得越职言事。今逢我大行皇帝奉安山陵,恐积久渐忘,则罪臣昔日所留以有待者,今则迫不及待矣。谨以我先皇帝所赐馀年,为我先皇帝上乞数行懿旨,惟望我两宫皇太后、我皇上怜其哀鸣,勿以为无疾呻吟、不祥举动,则罪臣虽死无憾。尤原我两宫皇太后、我皇上体圣祖、世宗之心,调剂宽猛,养忠厚和平之福,任用老成;毋争外国之所独争,为中华留不尽;毋创祖宗之所未创,为子孙留有馀。罪臣言毕於斯,命毕於斯,谨以大统所系上闻。”吏部奏诸朝,诏悯其忠,予优恤。下群臣议,遂定以继德宗之统为穆宗之子,无异论。
  可读临殁遗书与其子之桓,谓出蓟州一步即非死所。之桓遂成其遗志,葬蓟州。都人即所居城南旧宅祠祀之。
  有潘敦俨者,字清畏,籍江宁,总督铎子。以任子官工部郎中,迁御史。默念穆宗嗣统未有定议,孝哲毅皇后又仰药殉,遂疏请表扬穆后潜德,更谥号,并解醇亲王奕譞职任,诏严斥夺职。归隐於酒,阅二十馀年,卒。
  朱一新,字蓉生,浙江义乌人。乡举对策语触时忌,主司李文田特拔之。入赀为内阁中书。光绪二年,成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法越事起,数上书主战,又尝画海防策,语至切要。典湖北乡试,称得士。十一年,转御史,连上封事,言论侃侃,不避贵戚。
  内侍李莲英渐著声势。逾岁,醇亲王奕譞阅海军,莲英从,一新忧之。而適值山东患河,燕、晋、蜀、闽患水,遂以遇灾修省为言,略曰:“我朝家法,严驭宦寺。世祖宫中立铁牌,更亿万年,昭为法守。圣母垂帘,安得海假采办出京,立寘重典。皇上登极,张得喜等情罪尤重,谪配为奴。是以纲纪肃然,罔敢恣肆。乃今夏巡阅海军之役,太监李莲英随至天津,道路譁传,士庶駴愕,意深宫或别有不得已苦衷,匪外廷所能喻。然宗藩至戚,阅军大典,而令刑馀之辈厕乎其间,其将何以诘戎兵崇体制?况作法於凉,其弊犹贪。唐之监军,岂其本意,积渐者然也。圣朝法制修明,万无虑此。而涓涓弗塞,流弊难言,杜渐防微,亦宜垂意。从古阉宦,巧於逢迎而昧於大义,引援党类,播弄语言,使宫闱之内,疑贰渐生,而彼得售其小忠小信之为,以阴窃夫作福作威之柄。我皇太后、皇上明目达聪,岂有跬步之地而或敢售其欺?顾事每忽於细微,情易溺於近习,侍御仆从,罔非正人,辨之宜早辨也。”疏上,太后怒,诘责疏言“苦衷”何指?一新曰:“臣所谓‘不得已苦衷’者,意以亲藩远涉,内侍随行,藉以示体恤、昭慎重也。顾在朝廷为曲体,在臣庶则为创见。风闻北洋大臣以座船迎醇亲王,王弗受,而太监随乘之,至駴人观听。一不谨慎,流弊遂已至斯,臣所为不能已於言也。”诏切责,降主事。乞终养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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