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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元史·列传第六十六(5)

  计其任事以来,百有余日。今取其所行与所言,已不相副者,略举数端:始言能令钞法如旧,钞愈虚耗;始言今百物自贱,物愈腾跺;始言课程增添三百万锭,不取于民而办,今却迫胁诸路官司增数包认;始言能令民快乐,今所措置,无非败法扰民者。若不早有更张,须其自败,犹蠹虽除去,木病亦深,始嫌曲突徙薪,终见焦头烂额,事至于此,救将何及?

  臣亦知阿附权要则荣宠可期,违忤重臣则祸患难测,缄默自固,亦岂不能!正以事在国家,关系不浅,忧深虑切,不得无言。

  奏上,世祖遣使召天祥与世荣俱至上都,面质之。比至,即日缚世荣于宫门外。明日入对,天祥于帝前再举其未及言者,帝称善,世荣遂伏诛。五月,朝廷录天祥从军渡江及平兴国、寿昌之功,擢吏部郎中。

  二十三年四月,除治书侍御史。六月,命理算湖北湖南行省钱粮。天祥至鄂州,即上疏劾平章要束木凶暴不法。时桑哥窃国柄,与要束木姻党,诬天下以罪,欲杀之,系狱几四百日。二十五年春正月,遇赦得释。二十八年,擢行台侍御史。未凡,以疾辞归。三十年,授燕南河北道廉访使。

  元贞元年,改山东东西道廉访使。山东盗起,诏求弭盗方略。天祥奏,所拟事条,皆切于时用。执政颁行诸路,由是群盗屏息。平阴县女子刘金莲,假妖术惑众,所至官为建神堂,愚民奔走事之。天祥谓同僚曰:“此妇以神圣惑众,声势如此,若复有狡狯之人辅之。仿汉张角、晋孙恩之所为,必成大害。”遂命捕系之杖于市,自此妖妄平息。天祥言山东宣慰司官冗宜罢,因劾宣慰使贪暴骫治诸事,不听。遂任满辞职。

  大德三年六月,迁河北河南廉访使,以疾不起。六年,拜江南行台御史中丞。上疏论征西南互事,曰:

  兵有不得已而不已者,亦有得已而不已者。惟能得已则已,可使兵力日强,以备不得已而不已之用,是之谓善兵者也。去岁,行省右丞刘深远征八百媳妇,此乃得已而不已之兵也。彼荒裔小邦,远在云南之西南又数千里,人皆顽愚无知。取之不足以为利,不取不足以为害。

  深欺上罔下,帅兵伐之,经过八番,纵横自恣,恃其威力,虐害居民,中途变生,所在皆叛。深既不能制乱,反为乱众所制,军中乏粮,人自相食,计穷势蹙,仓皇退走,弃众奔逃,仅以身免。朝廷再发陕西、河南、江西、湖广四省兵,使刘二霸都总督,以图收复叛地,湖北、湖南大起丁夫,运送军粮,至播州交纳,其正夫与担负自己粮食者,通计二十余万,正当农时,兴此大役,驱愁苦之人,往反返数千里中,何事不有。或所负之米尽到,固为幸矣。然官军数万止仰今次运米,自此以后,又当如何?

  比问西征败卒及其将校,知西南远夷之地,重山复岭,陡涧深林。军行径路在于其间,窄处仅容一人一骑,上如登天,下如入井,贼若乘险邀击,我军虽众,亦难施为。又毒雾烟瘴之气,皆能伤人。群蛮既知大军将至,若阻要害以老我师,进不得前,旁无所掠,士卒饥馁,疫病死亡,将有不战自困之势,不可不为深虑也!

  且自征伐倭国、占城、交趾、瓜哇、缅国以来,近三十年,未尝见有尺地一民内属之益,计其所费钱财,死损军数,不可胜言。

  又闻八番罗国,向为征西官军扰害,捐弃生业,相继逃叛,怨深入于骨髓,皆欲得其肉而分食之。人心所恶,天意亦憎,惟须上承天意,下顺人心,早正深之罪,续下明诏,示彼一方,仍谕自今再无远征之役以招之,使官民上下,皆知不与区区小丑争一旦之胜负也。昔大舜退师而苗民格,充国缓战而诸羌安,事载经传,为万世法。

  为今之计,宜驻兵近境,使其水路经通,或用盐引茶引,或用宝钞,多增米介和市军粮。但法令严明,官不失信,米船必蔽江而上,军自足食,民亦不扰,内安根本,外固边陲。以我之镇静,御彼之猖狂,布恩以柔之,蓄威以制之,期之以久,服之以渐。此王者之师,万全之利。若谓业已如此,欲罢不能,亦当虚关系之大,审详成败,算定而后用兵。彼溪洞诸蛮,各有种类,必无同必敌我之理。但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疑,俟彼有可乘之隙,我有可动之时,徐命诸军数道俱进。服从者恩之以仁,拒命者威之以武。恩威相济,功乃易成。若仍蹈深之覆辙,恐他日之患,有甚于今日也。

  不报,遂谢病去。

  七年,召拜集贤大学士,商议中书省事。八月,地震,河东尤甚,诏问弭灾之道,天祥言阴阳不和,天地不位,皆人事失宜所致。执政者以其言切直,抑不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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