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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坡食人树(被树吃掉的男人)(2)



    其实,御手洗认为这样的饭菜充其量也就是不难吃而已。

    御手洗仍然在和老警官说话。老警官还夹着那顶夸张的大帽子,正口沫横飞地高谈阔论。菲尼克斯垂着耳朵,趴在地上睡着了。御手洗和接触不久的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红茶_上来了,装在大茶壶里,下面还放了一个花猫图案的大棉垫用来保温。茶杯就摆在我们面前。玲王奈拎起茶壶,给我的杯子倒上红茶。她此时的举止,完全是个日本女性。

    外边又响起了刷刷的雨声,水滴顺着玻璃窗向下滑落,真是个雨国。当我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时,电话响了。

    “是我呼叫的国际长途。”她说着把茶壶放在了桌子上。我站起来拿过茶壶,将御手洗、老警官和玲王奈的杯子都倒满,白色的牛奶从杯底泛上来。

    “三幸吗?还没有睡?”玲王奈惊讶的声音传来。外面的风雨声和壁炉里柴薪剧烈燃烧发出的劈啪声,在安静的餐馆里飘荡。但玲王奈的声音很快变低了,听不清通话的内容。

    我放下茶壶,回到座位上,没有加砂糖就端起了杯子,香味飘散开来。这里特有的红茶和日本的味道不一样。御手洗还像在横滨马车道的住所里一样,右手端着茶杯,左手擎着托盘。不修边幅的御手洗与那些仪表讲究的人生活习惯完全不同,但是他们喝苏格兰红茶的做派却惊人地一致。

    听着外面的风雨声,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尝着奶茶。劳作之后,一顿美味带来了心理上的充实感。我渐渐喜欢上这家没有音乐聆噪的餐馆。随着英国之旅时间的流逝,这样的生活越来越使我深深感动。

    奢侈豪华的宴会固然不错,但这里没有洪水一样汽车的喧嚣和尾气,只有欣赏不尽的自然景色,清澄的空气养育着朴素的人们,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如今的日本就是乡村旅行也无法寻找这种味道了,无论去哪里都是迷你型东京,要不就是被警惕的眼睛纠缠不休。苏格兰人的豪放性格是如何造就的呢?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内心总是充满自信?我浮想联翩的时候,也往意到站立着的玲王奈。

    她苗条的腰身就在眼前,赏心悦目。我的视线缓缓向上游走,不由得呆住了。玲王奈失魂落魄的表情映人了我的眼帘。只见她瞪着眼睛,嘴唇微张,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大眼睛里喻着泪水。

    御手洗也注意到这个变化,向这边看。

    “怎么了?”我把茶杯放到桌子上,问道。老警官也不再喋喋不休,看着她。

    “母亲和让……”玲王奈喂懦着。

    “令堂和让先生怎么了?”我问。

    “他们都死了。”

    “啊?!”

    “是他杀吧……”玲王奈自言自语。

    “如果是他杀,凶手是谁?”御手洗问道。

    “那株大楠树……”玲王奈回答。

    御手洗一时语塞,陷人了沉默。

    “两个人全被大楠树杀了?”我问。

    “是,是啊……”

    玲王奈两手无力地抱住椅背,双膝发软,斜跪在砖地上。我赶紧站起来,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玲王奈的脸像纸一样苍白。御手洗站在一边给警官迅速地翻译,接着又高声招呼餐馆后堂的艾米莉。

    “她说二楼有床,到上边休息一下。石冈君,你扶她上去。”御手洗说着,我们手忙脚乱地向楼梯移动。

    玲王奈稍稍恢复了神志之后,我们从她口里得知了离开黑暗坡之后的事情经过。我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真的非常可怕,但是另一方面,我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因为它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我们从日本出发的第二天夜里,台风又一次袭击了横滨,整个晚上狂风暴雨一直不停。次日早晨天气恢复了平静,像是命运安排好的一样,藤并家的人在台风肆虐过的后院,再次看到了非常可怕的景象。

    据说第一目击者是照夫。台风过后的早晨,他在大楠树下发现了自己的妻子。八千代倒在那里,身披湿透了的黑色斗篷,已经断气了。她的头冲着大楠树的树干,拐杖扔在一旁,像被殴打过一样,右肩骨折,头部右边也有伤,几天前的情景完美地再现。向医院咨询,得知在她病床上留有一张字条,是用铅笔写的,很难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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