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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载(第一部 第五节)(3)



    她把汤热好后倒在两只陶器杯子里,然后一边呷着她自己的那一杯,一边做煎蛋卷,以细香葱和蘑菇作馅。她把蛋卷分成两份的时候,尼姆发现他原来饿了,于是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阿黛丝勉强吃了几口,然后把她那一份都剩下了。饭后,他们又带了浓咖啡到起居室里去喝。

    阿黛丝轻轻地,冷静地说:“也许我要坚持去看沃尔特。”

    “如果你坚持,”尼姆对她说,“谁也劝不住你。但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去。”

    “那些放炸弹的人,杀害沃尔特和其他人的那些人,你想可以抓到吗?”

    “迟早可以抓到的。但对付疯子总是不那么好办。因为他们是没有理智的,所以要抓住他们就困难一些。但如果他们再干类似的事情——他们很可能还会干的——他们就大有可能被抓住并受到惩处。”

    “我想我本应希望他们受到惩处。但我却无所谓。我这样很糟吧?”

    “不,”尼姆说。“反正有别人去管的。”

    “不管怎么办,反正什么事也改变不了啦。总不会使沃尔特……或者另外几个人……起死回生的。”阿黛丝陷入沉思中。“你知道吗,我们结婚三十六年了。我对这一点应当知足了。许多人还没这个福气,并且大部分时间都过得很好……三十六年啊……”她开始轻轻地抽泣。“搂住我,尼姆。”

    他用两只胳膊搂着她,并让她的头轻轻地搁在他的肩上。他可以感觉到她还在哭,但不是象先前那样歇斯底里的哭了。她的泪水是对过去的告别和对现实的默认,是回忆和爱情的泪,这是温柔而净化心灵的泪,是人类那蒙受创伤的心灵在开始其治愈过程时才有的——就象生命本身一样古老,一样奇妙,一样难以理喻。

    搂着阿黛丝,尼姆渐渐闻到了一股芬芳怡人的香水味。先前当他和她紧挨着时,并未注意到这股味儿,他纳闷她是什么时候搽的。也许是她在上楼时搽的。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尼姆意识到天时已不早。外面漆黑的,只有过路的车辆偶然照进来的灯光。但是街道僻静,车辆稀少。室内也象平常要过夜时那样安定下来,一片宁静。

    阿黛丝在尼姆怀里动了下。她已不再啜泣并靠得更紧了。一股醉人的浓香扑鼻而来。然后,他惊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激动,并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阿黛丝是个女人。他拚命让自己想些别的念头来控制和打消正在发生的事情,但却无能为力……。

    在开车回家途中,尼姆沉思着他个人生活中的复杂问题。相比之下,金州电力公司里那些错综复杂的问题显得既简单又可取了。在他自己急待解决的问题的单子上,名列前茅的是露丝、他们放任自流的婚姻、现在又加上阿黛丝。还有一些有时和他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尼姆卷入这些瓜葛里面好象都并非自觉自愿的。难道他在这一点上又在欺骗自己?他有没有自找过这些麻烦,而在事后又粉饰一番,说事情就是发生了呢?十五年前和露丝结婚以后,他坚定地做了四年的一妇之夫。然后,出现了一次不忠。在那以后又出现了更多次。起初尼姆认为他可以对露丝保守他的风流韵事的秘密——借口由于他工作的性质需要大量时间,并且工作时间没有规律来瞒过露丝。很可能用这种手法果真瞒了一些时候。然后常识告诉他,露丝不仅是敏感而且是精明的,一定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不寻常的是她从不抗议,简直好象容忍了这种事情。露丝的反应——或者不如说,没有反应——不合逻辑地使他气恼,并且现在依然如此。她应该介意的,理当抗议的,也许还应流下气愤的泪水。当然了,所有这些都不会有什么关系,但是尼姆问自己:难道他的不忠连这一点都不值吗?尼姆反复思忖的另一件事就是:不管他怎样小心谨慎,他的那些男女关系已经传出去了。

    尼姆是否正在危害他自己的前程?如果这样,是否值得呢?他为什么非得干这种事呢?是当真搞的,还只是搞着玩呢?“我要能回答这些问题才怪哩,”尼姆在他小小的汽车里大声说,这句话对他刚才一直在想的问题似乎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自己的住宅,在郊区附近,在他到达的时候是寂静的,只有楼下门厅里一只暗淡的夜灯还亮着。在尼姆的督促下,哥尔德曼一家都注意节约用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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