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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卷二百二十 列传七(2)

  四十七年八月,上行围。皇十八子允祄疾作,留永安拜昂阿。上回銮临视,允祄病笃。上谕曰:“允祄病无济,区区稚子,有何关系?至於朕躬,上恐贻高年皇太后之忧,下则系天下臣民之望,宜割爱就道。”因启跸。
  九月乙亥,次布尔哈苏台,召太子,集诸王大臣谕曰:“允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肆恶虐众,暴戾淫乱,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僇辱廷臣,专擅威权,鸠聚党与,窥伺朕躬起居动作。平郡王讷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遭其殴挞,大臣官员亦罹其毒。朕巡幸陕西、江南、浙江,未尝一事扰民。允礽与所属恣行乖戾,无所不至,遣使邀截蒙古贡使,攘进御之马,致蒙古俱不心服。朕以其赋性奢侈,用凌普为内务府总管,以为允礽乳母之夫,便其徵索。凌普更为贪婪,包衣下人无不怨憾。皇十八子抱病,诸臣以朕年高,无不为朕忧,允礽乃亲兄,绝无友爱之意。朕加以责让,忿然发怒,每夜偪近布城,裂缝窃视。从前索额图欲谋大事,朕知而诛之,今允礽欲为复仇。朕不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似此不孝不仁,太祖、太宗、世祖所缔造,朕所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付此人!”上且谕且泣,至於仆地,即日执允礽,命直郡王允禔监之,诛索额图二子格尔芬、阿尔吉善,及允礽左右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其罪稍减者,遣戍盛京。次日,上命宣谕诸臣及侍卫官兵,略谓:“允礽为太子,有所使令,众敢不从,即其中岂无奔走逢迎之人?今事内干连应诛者已诛,应遣者已遣,馀不更推求,毋危惧。”
  上既废太子,愤懑不已,六夕不安寝,召扈从诸臣涕泣言之,诸臣皆呜咽。既又谕诸臣,谓:“观允礽行事,与人大不同,类狂易之疾,似有鬼物凭之者。”及还京,设毡帷上驷院侧,令允礽居焉,更命皇四子与允禔同守之。寻以废太子诏宣示天下,上并亲撰文告天地、太庙、社稷曰:“臣祗承丕绪,四十七年馀矣,於国计民生,夙夜兢业,无事不可质诸天地。稽古史册,兴亡虽非一辙,而得众心者未有不兴,失众心者未有不亡。臣以是为鉴,深惧祖宗垂贻之大业自臣而隳,故身虽不德,而亲握朝纲,一切政务,不徇偏私,不谋群小,事无久稽,悉由独断,亦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位一日,勤求治理,断不敢少懈。不知臣有何辜,生子如允礽者,不孝不义,暴虐慆淫,若非鬼物凭附,狂易成疾,有血气者岂忍为之?允礽口不道忠信之言,身不履德义之行,咎戾多端,难以承祀,用是昭告昊天上帝,特行废斥,勿致贻忧邦国,痛毒苍生。抑臣更有哀籥者,臣自幼而孤,未得亲承父母之训,惟此心此念,对越上帝,不敢少懈。臣虽有众子,远不及臣,如大清历数绵长,延臣寿命,臣当益加勤勉,谨保终始;如我国家无福,即殃及臣躬,以全臣令名。臣不胜痛切,谨告。”
  太子既废,上谕:“诸皇子中如有谋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所不宥。”诸皇子中皇八子允禩谋最力,上知之,命执付议政大臣议罪,削贝勒。十月,皇三子允祉发喇嘛巴汉格隆为皇长子允禔魇允礽事,上令侍卫发允礽所居室,得厌胜物十馀事。上幸南苑行围,遘疾,还宫,召允礽入见,使居咸安宫。上逾诸近臣曰:“朕召见允礽,询问前事,竟有全不知者,是其诸恶皆被魇魅而然。果蒙天佑,狂疾顿除,改而为善,朕自有裁夺。”廷臣希旨有请复立允礽为太子者,上不许。左副都御史劳之辨奏上,上斥其奸诡,夺官,予杖。
  既,上召诸大臣,命於诸皇子中举孰可继立为太子者,诸大臣举允禩。明日,上召诸大臣入见,谕以太子因魇魅失本性状。诸大臣奏:“上既灼知太子病源,治疗就痊,请上颁旨宣示。”又明日,召允礽及诸大臣同入见,命释之,且曰:“览古史册,太子既废,常不得其死,人君靡不悔者。前执允礽,朕日日不释於怀。自顷召见一次,胸中乃疏快一次。今事已明白,明日为始,朕当霍然矣。”又明日,诸大臣奏请复立允礽为太子,疏留中未下。上疾渐愈,四十八年正月,诸大臣复疏请,上许之。
  三月辛巳,复立允礽为皇太子,妃复为皇太子妃。五十年十月,上察诸大臣为太子结党会饮,谴责步军统领讬合齐,尚书耿额、齐世武,都统鄂缮、迓图。讬合齐兼坐受户部缺主沈天生贿罪,绞;又以镇国公景熙首告贪婪不法诸事,未决,死於狱,命剉尸焚之。齐世武、耿额亦以得沈天生贿,绞死。鄂缮夺官,幽禁。迓图入辛者库,守安亲王墓。上谕谓:“诸事皆因允礽。允礽不仁不孝,徒以言语货财嘱此辈贪得谄媚之人,潜通消息,尤无耻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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