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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度战栗(二十七 雪花非花?)(2)



  “谁说雪花不是花?”赵总队忽然无甚来由地这么感慨了一声。他居然把这句话用在了这儿,说着,还淡淡地苦笑了一下。邵长水却依然保持了沉默。这时候,他突然又把报纸翻到第一版上,再次去看了看那两张已经没有了顾立源的照片。全省数千万老百姓,今天能有几个人会注意到这位代省长已经从省报第一版上消失了呢?更有几人能从这“消失”里觉察和品味出本省政治局势正在发生的重要变动呢?连那十杰青年们好像都没觉察到。他们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灿烂。而没有了顾立源的省委扩大会议的会场依然是那么的庄严肃穆,依然是那么的稳重而静谧,依然在显示着一种权威和决心,一种自信和平和。

  “谁说雪花不是花……”邵长水在心里突然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无意间这么重复了一下,心里忽然觉得松快多了,“哦,这真是一句多义、多矢量的话。”

  “还有件事,厅党组决定下个星期为劳爷举行一个追悼会。追悼会的具备筹备工作,就由你们支队来操办。要简朴,但又要隆重。”

  “是。要简朴,又要隆重:”邵长水答道。

  “追悼会前一天,厅党组全体领导同志会一起去劳爷家看望泉英嫂子和小小。你提前去帮着嫂子傲些准备。”

  “是。”

  “刚才你木呆呆地看着报纸在发啥愣哩?”赵五六问。

  “没事……没事……”邵长水赶紧掩饰道:但他心里的确“挤”着一个大疙瘩。这个“大疙瘩”甚至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还是上面说到的那个看法,如果只查接受别墅的.而对送别墅的人听之任之,既不公平,不合法理,也不利于“河清有日”。你在下游忙着清淤,但对上游输入的泥沙却置若罔闻.不采取得力的措施加以制止,这样下去,“河清”还能“有日”吗?近年来,十起腐败大案,起码有七八起,背后都有这样的老板在作祟。他们拿钱买掌权者的良心和忠诚。有人为这些民企老板辩护说.他们这么做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因为目前体制上对民营企业不公平.没有提供和国企同等的待遇。他们举步维艰,不如此就不可能发展自己的企业,不能发展中国的民营经济。如果这样的说法是合理的话,那么腐败分子也有同样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啊:我工作这么辛苦,为国家的发展(包括民企的发展)做了那么大的贡献.而我的月工资却只有一两千、两三千元,有的甚至更少:“革命”几十年.月收入还不及自己刚大学毕业、在外资或合资企业工作的儿女=而我只要点点头,签个字,那些老板就可以从中赚上几十、几百万,甚至几千万。我从他们那儿拿一点“辛苦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况且我拿的又不是国家的钱、老百姓的钱,是那些“老板们”的钱。他们的钱不拿白不拿嘛。在渡过了艰难的原始积累阶段后.现在已经出现一大批千万亿万富翁。让他们在必要时.拿个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一两千万“收购”一个、或几个当权者的“良心”和“忠诚”.应该说已经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而要让一个月收入只有几千元的官员在几十万几百万的现金面前真正做到眼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完全不动摇,的确需要百炼成金的道行和根底。而我们现在这些一茬又一茬的官员,又有多少像当初战争年代或建国初期的干部那样,经历过严格的(近似严酷的)政治磨炼和世界观信念的检验呢?如果我们对那种“收购行为”不加以足够的重视和有效打击,可以这么说,中国将永无宁静和干净之日。而平心而论,在中国,从个人的操守和品行方面来说,哪一个阶层、哪一个人群最不受监管?答案是肯定的,就是这些“老板们”……

  顾立源被“双规”了。而饶上都却成了学习的“典范”。听说,陶里根市已经将他的个人“事迹”,作为下一届省人大代表候选人的材料,报送了上来。陶里根市市委、市政府和人大常委将他作为下一届省人大候选人的主要依据是,他对全市GDP和税收的增长所做的突出贡献……

  这就是现实。

  还说什么呢?

  邵长水苦笑笑。

  另外,这些话,跟赵五六说,又有啥用呢?多吃土豆多放屁,多发牢骚多生气。说了,还不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让自个儿心疼半天,干啥嘛?算了吧!

  “嗨,你这个人,有话就说呗,憋在肚子里还想生豆芽哩?”赵五六见邵长水只是一味苦笑,便追问。

  “没事。没事。”邵长水赶紧再笑笑,忙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就向门外走去。赵五六还想问一点什么——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也正想跟邵长水说说哩。不料,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响了。是厅长袁崇生打来的,让赵五六火速赶到他那儿去参加一个紧急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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