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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第二部(61~70))(7)



    那文说罢,轻声一笑走出酒馆。酒馆里死一般地寂静。众人望着韩老海,惶惶不知所措。韩老海的头耷拉下来,挥了挥手道:“不用看我,该怎么办你们就怎么办吧,我今儿个是一口咬到生铁了,认栽!”

    一家人都等着那文吃饭,见那文摇摇晃晃地走进屋来,扶着门框嘻嘻笑着不说话。文他娘闻着了酒味,埋怨道:“怎么才回来?可伤了,你这是喝酒去了?”传文也冲她发起火来道:“知不知道家里找你找翻了天?一个个都急出了猴疮,闹了半天你去喝酒了!在哪儿喝的?”那文举着手说:“娘,我累了,今天的事以后再说。”她把三张纸给了文他娘说,“娘,你好好保管着,别让传文拿去揩屁股了,我得回去躺下歇歇了。”说罢转身回到自己屋里,关上了门。

    文他娘擎着三张契约说:“这是三张什么纸?还拿着挺金贵的,他爹,我不识字,你看看。”朱开山接过契约一看,大惊失色道:“我的老天,她这是出去赌钱了,赢回来半个家当!”正说着,老孙头、张把头带着一伙人闯了进来。朱开山一愣道:“你们这是……”老孙头和张把头一个劲地哀求说:“开山大兄弟,高抬贵手吧,活不下去了……”大伙也一个劲哀求说:“求求你跟嫂子过个话吧,我们都输不起啊,我们都愿意给你们家打工,我们白干顶赌账还不行吗?”老孙头说:“老朱兄弟,我和张把头商量了,明天拉上百十人的队伍到你们家地里抗霜,那笔赌账就勾了吧。”

    朱开山说:“我大媳妇和你们都有账?”老孙头说:“她一个人把我们都涮了,我们输惨了!”朱开山呵呵大笑道:“到底还是小看了这孩子!行了,你们的要求也不算过分,我就替她做主了。”众人千恩万谢道:“谢谢朱大哥,你要不答应我们上吊的心都有了。谢谢了。谢谢了。”一个个鞠躬如捣蒜地走了。大伙没走几步,朱开山大喝一声道:“都给我回来!”大伙惊呆了说:“你这是要反悔?”

    朱开山笑了说:“怎么会呢?我朱开山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吗?把契约拿走吧,把韩老海的也带着给他,告诉他,我和他没账。”

    文他娘拍着巴掌笑道:“天爷爷呀,杨排风抡着风火棍破了天门阵,这可是立了头份大功!”朱开山说:“她娘,赶快,今晚上的饭另吃,赶紧炒几个好菜,烫壶老酒,咱请媳妇上炕吃饭!”传文说:“爹,那文累了,我去把她扶来?”朱开山一挥手说:“不!不,你把她背来,我敬她三杯酒。”传文高兴地跑出去。

    传文兴冲冲跑到屋里一看,那文正睡得酣畅。传文推着媳妇说:“文儿,醒醒,你是咱家的有功之臣,娘说你是杨排风大破了天门阵,给咱家立了头份功,咱爹让过去吃饭,要敬你三杯酒呢!”那文慵懒地说:“酒就不要喝了吧,你给我研墨吧,我好久没写诗了,现在上来了诗兴呢……”

    第十九章

    1家里灶间外,玉书用一个大盆在洗着青菜,那文在案板上吃力地挥刀剁着猪排骨。灶间内,秀儿轻松自如地拉着风匣,文他娘在案板上做着白面馒头。秀儿有些担心地说:“娘,你说这霜能抗过去吗?”文他娘边忙边说:“抗不过去也得抗,不然这一年白忙活了,咱家可就惨了。”忽听传来那文的惊呼声道:“哎哟!”

    闯关东第二部(68)

    文他娘、秀儿急忙从灶间内赶出,玉书也急忙站起说:“大嫂,怎么了?”那文有些夸张地说:“哎哟!闪了手腕子了,疼啊!”秀儿关切地说:“大嫂,这活儿我来干吧。”边说边拿起刀,熟练地剁起猪排骨。捂着手腕子的那文有些佩服地说:“这么沉的刀在你手里怎么像木棍似的?娘,秀儿干这个比我合适。”文他娘故意板着脸说:“那你干什么?那么多爷们在地里扛着,咱娘们不能掉地下!要是耽误了他们吃饭,有你好看的!”那文有点得意地说:“我可以去拉风匣吧。”文他娘说:“风匣你也拉不好,玉书你去,让你大嫂洗菜。”

    地头上,老孙头干着活,问朱开山说:“老朱兄弟,你看这霜什么时候到啊?”朱开山说:“这就得问老崔了,你们不是都叫他算破天吗?”张把头凑过来说:“我光听说他叫吹破天。”老孙头说:“也别说,要论起看天象,咱元宝镇还没有比过他的。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出门谁知道能不能遇到雨?怎么办?不用看别的,你就看他出门带不带雨具就行了。”朱开山说:“我已经栽排了,今番抗霜他是军师,谁都要看他的羽毛扇怎么摇。”老孙头竖起大拇哥说:“还是你行,不记前仇,知人善任,不像有的人,心眼窄得穿不过一根马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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