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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侵占了我(第八章 手术)(5)



    江北是唐晓南的朋友的炮友介绍的,已婚,无孩,但婚姻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漏洞。江北自己说,只要她提出离婚,他立马签字——离婚是肯定的,只是时间问题。江北的老婆离开了北京,到深圳开公司已有一年,早已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顺着这条裂缝,要瓦解江北的婚姻,在废墟上建立自己的城堡,唐晓南很有把握,朋友们也鼓励唐晓南把江北套牢。

    唐晓南与江北的感情在电话里涨起来后,认真谈过几次婚姻问题。

    江北说,我离婚,随时都有可能;至于我们,面都没见,事情怎么发展,谁又说得准呢?

    秋天最后几个炎热的日子里,唐晓南终于到了北京,第一次和江北见面。

    唐晓南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礼拜到达北京。她是故意的。江北因为老婆生意受挫,且孤立无援,在电话里向他哭诉了几回,便不得不飞过去履行抚慰的义务。唐晓南立马想到这对夫妻久别胜新婚的场景,很是生气。江北原计划在深圳呆一周,刚到深圳就接到唐晓南从北京打电话,说她明天就到北京,只等他一个晚上。

    第二天,江北真的赶回来了。两人见面,彼此都很喜欢,若论嫁娶,也没有什么问题。唐晓南虽有些胜利的快慰,但身体却对江北产生了抗拒(她确信他身上带着他老婆的体温,尽管江北一再强调,他们是无性夫妻),并以这个为籍口,渐渐演变成一种坚决的态度。

    一夜同床,平安无事,却把江北憋得两眼通红。唐晓南要把***留到结婚那天,想以这种方式来保留一点东西,免得未到结婚,江北就厌倦了她的身体,等于又被人白操了一把。唐晓南知道,很多婚姻让***毁了——已经提前感觉腻味,哪来结婚热情;很多***也让婚姻毁了——婚前没了解对方的身体,哪里知道性事和不和谐。对于唐晓南来说,她更害怕前者,因为她要的不是***,而是婚姻。见步行步,婚姻是一站,婚后又是另一站了。江北极力表达自己的想法,他说不***,不深入了解,怎么知道你就是我的?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玩这古老的把戏?江北相信身体感觉。在围城多年,他深知***的重要性。于是,两人各持己见,磨了一夜,观点还是没有磨合。

    天亮的时候,唐晓南认定,江北只是想和她***,并不打算娶她,他也只是一个需要打炮的男人。唐晓南觉得上了当,便把对所有男人的憎恨,全部发泄到江北身上,狠狠地清算了一番。江北无端当了一回男人“代表”,有口难辨。他原本打算开导她,先试着真心相处,再慢慢看结果,谁知转眼间,唐晓南已愤怒到与男人结账的份上,也觉得彼此差异太大,难以沟通,于是两人一拍即散。

    唐晓南和第一个考虑结婚的男人,就这样掰了。

    这个是吧?你摸摸,摸摸。

    哎,有点像。

    是了是了,就是它。

    再划开点,划开点。

    哦,刀口太大,不好缝合,可以了。

    医生在唐晓南耳边喋喋不休。

    剪刀动了一下,唐晓南听见了,是剪断一截橡皮的声音,且用的是剪刀尖儿。一下,两下……,她听见被掏空的左乳,慢慢地瘪了下来。医生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还在咬牙切齿,像裁剪一块布料,左一下,右一下,横一下,竖一下,剪刀越来越冰凉,越来越坚硬,好像探进了心脏,唐晓南感到寒冷。

    哎哟!唐晓南喊了一声。其实只有针尖那么小的一点刺痛,她故意喊得很夸张,与其说是疼,不如说是惊悚,她希望引起医生的重视,她已经疼了,不能再疼了,再疼她就受不了啦。

    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退了回去,放声大哭的欲望,也在瞬间去了,剩下极为黯淡的心情。其实,即便是哭了,唐晓南也不知哭什么,有什么值得她痛哭,和江北的结局原本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唐晓南坐在火车上,似乎被车窗外的景色所吸引。她的脸,一边是暮色夕阳,一边是苍白灯影。太阳,像一只鸡蛋黄,在天的尽头悬挂,随时将会跌落。小方桌上的白色满天星,与一枝毫无光彩的红塑料玫瑰,合葬在笨重的花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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