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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坚守下崭新的少女性(3)

  回到前述开场对②的处理,当爽子向风早解开误会,所有台词都基本还原漫画,却唯独少了最关键的那一句,那句在漫画、动画、电影中都被无限放大然后为爽子持续提供动力的话,即:「只要好好地讲,还是可以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啊」。

  在漫画中,这是爽子的对话框第一次从不规则的波浪形转为最常见最普通的椭圆形,即是説她的心态第一次从紧张瑟缩变成坚定:这段其实是爽子的内心独白,本应使用由小到大的气泡指引对话框甚至直接写在空白处,但作者刻意地画上了椭圆,形成「坚定到仿佛开口説」的内心独白效果。动画与电影对这句话的处理都是,改成风早对爽子的肯定,即由风早开口向爽子説这句话,进一步落实自己为她开启的那个新世界。而来到剧集,这句话终于在风早的话语中消失了,也就是説还给了爽子——但相对地,这句话也并未出现在爽子的内心独白里。南沙良的表演同样作出调整,些微惊愕些微欣喜,但确确实实并未夸张到开启新世界的地步。

  这一句话所展现出来的区别,在剧集随后的内容中不断得到延伸。在漫画中,始终有种爽子先和风早熟络,然后才受其激励并经他帮助慢慢和千鹤彩音成为朋友的感觉,同时在前期有许多风早与爽子的互动;但在剧集中,反而是爽子主动去和千鹤彩音成为朋友,风早永远如同局外人般。

  自然地,无论是在剧集还是在漫画中,爽子都是在风早解开误会后,开始学会认真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但在剧集中无疑出现了更多让爽子变得主动的细节,她是主动去找鬼故事学习然后才去向千鹤彩音请求参加试胆大会,而非漫画中的听到两人谈论自己才临时起意;千鹤彩音在试胆大会上的反应增多(风早反而被处理得很边缘),在之后同学玩笑説惩罚风早和爽子交往时也有活跃(漫画里完全消失,和爽子仍停留于开始了解的阶段,随后在风早的帮助下关係才逐渐推进),都用细节交代出爽子先与千鹤彩音成为了朋友,然后才开始正式地与风早成为朋友(此前其实只止于平常的交谈,关係仍未进一步)。而更为关键的是,漫画中风早直言爽子和千鹤彩音相处得不错,爽子立马感激涕零,説全是风早的功劳,多亏有她自己才能说出内心想法之类——但剧集就完全不同,没有爽子这类将一切归功于风早的告白,反而是加插了爽子对自己被视为「贞子」的看法,进而催生出风早对她想法正面的夸讚来。爽子这段自我剖析,确实展现出一个更自主的女性像来:但那份积极,本就是对漫画的还原,而后才是延伸与更新。

  在随后的发展中,千鹤与彩音依旧佔据着远比漫画浓的存在感,反倒是风早的戏份比重一直被削弱——我觉得在创作组看来,他仅仅是一个功能性的象徵角色,只需要提供温柔与平等即可,其余的东西不需要太多,甚至都是纍赘。如果説漫画、动画、电影三版都或多或少有塑料少女漫式的态度流露(即本文开头所言的,「温柔积极的少女的美好特质因内向阴暗而不被人看见,需要白马王子来进行发掘,并引领她走出向友情爱情进发的一步」),既暴露出陈腐的剧作公式,又与时代精神相背离;那么,剧集版的爽子或许刚刚好,她的心理转变与行动实践无需时时刻刻围着风早打转,她当然是因为风早的话语而开始迈出第一步,她也当然被风早的温柔爽朗所吸引而产生爱情,但同时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这并不矛盾。

  在后面的剧情中千鹤彩音提到「爽子与风早的关係是平等的,不应该有一个人觉得这是求来的」。这种描述其实从一开头就已经内化至对爽子的刻画里,她的犹豫与怯弱也是首先建立在平等之上的。爽子拥有了更多的主动性,无需以「风早、风早」来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改变动力——无论是脚本上的设定(不再过分地对风早的话语做出反应、前述主动起念参加试胆大会与关于「贞子」称呼的自我剖析等等),还是南沙良的表演(语气的转换),都让爽子展现出更积极自主的面貌来。一言以概之,关于她的心理转变和风早的关係,其实从「依附」变成了「激活」。

  这种改动同时是因应到剧集在改编上的浓缩的,剧集前半(1~6话)对应漫画1~35话,后半(7~12话)则对应漫画36~123话。这样的改编节奏已经暗示了剧集版的调整,它需要快速地凝缩出爽子和风早的性格,即将原作后段慢慢展露出对两人心理的探讨,转化成更高效的建立,然后将这些心理/性格浮现的时间点前置(甚至放到最开场)。这样的处理遇上对少女漫套路的更新、女性主义的觉醒,更是被进一步推到极致——将漫画开头与剧集开头对比,爽子风早的人设差异可能确实有点大;但将漫画整体与剧集整体对比,就会发现剧集确实概括、还原出了原作之精神,那就是爽子的积极与风早的不再爽朗(即前述爽子的进化与风早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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