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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换的孩子(第05章 甲鱼尝试)(2)



  在大型喷气式飞机的公务舱里,古义人想起千樫曾说过吾良罕见地赞扬过古义人的一篇小说。那是由于古义人写了围绕他们结婚而发生的和吾良的对立,使得千樫不再看丈夫的小说的那篇《令人怀念之年》。

  “他说那篇小说的结尾部分写得很美。阿势和阿萨将义哥的遗体拽上了天洼大荟岛,等着警察到来时的庄严而悠然的神情,还写了小姑娘似的我和年龄很小的阿光也在那里采摘野草。如果吾良花些时间认真拍出来的话,就能用影像深刻地表现出来了……

  “他还说,但最后这部分仍旧是小说性的,并不是用影像就能取代的文章,作为语言本身的力量是相当不简单的。”

  听千樫说了这些话的当天晚上,古义人把《令人怀念之年》拿到简易床上反复阅读了那一部分。

  义哥啊,给生存于那令人怀念的,循环往复之年的我们,我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从这封信开始,写信将成为你已不存在的现世上,我今后的工作吧,我将一直写到此生的终结。

  即使回到东京我也不会恢复田龟对话,现在对我来说,吾良不就是从令人怀念之年来和我联络的另一个义哥吗?古义人压抑着喉咙里的感叹声时,一直在暗地里注视着他的空中小姐走到他的身边,

  “先生,您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吗?”

  后面这句话表现出了个性化的内心,古义人听着很舒服,但她很快恢复了职业习惯,接着说道:

  “请喝杯酒怎么样?您的心情会舒畅些的。”

  甲鱼尝试2

  又飞行了一段时间——飞机接近了西伯利亚大陆的东端——古义人想要从另一个侧面来确认和吾良的关系。对于自己迄今为止一直未能逃脱的,并且认定是毕生主题的那件事,吾良也一直对此抱有关心吗?吾良真的将那件事视为总体电影的主题吗?

  古义人不知不觉间将其称之为那件事的共同经历的事件,成了与战败翌日跟着父亲去“起义”同等的,自己人生中的重要事件。但是,对吾良来说或许并非那么重要吧?这个疑问很

  早就产生了。这起因于书房里的那三本一套的岩波文库。是那套书刚出版不久,版权页上写着战败九年后的夏天的事,即那件事之后第二年的事,所以记得很清楚。当时,古义人对岩波文库虽然不太关心,但从那以来四十年过去了,古义人知道吾良还记得那套书的事,是通过田龟对话知道的。

  对于吾良的雄辩,古义人感到不快。记得那件事之后的两年内,吾良一度搬到再婚后的母亲家里,再回到松山来时,古义人去了东京的大学预科,两人并没有正面谈过。在这种状态下,古义人大概是出于确认共同的回忆这种孩子气的心理,寄给他岩波文库的吧。而对于这样的古义人,吾良使他的期待落了空。

  “古义人看书的方法一向与众不同啊。”吾良聊天似的在田龟里开了腔。“你是不是焦急地期待着岩波文库将要出版的德国古典文学呀?那是古义人经过一年复读后,考进东大的那一年。”

  古义人按下了暂停键,以意外和怀念的心情回答道:

  “是格里美豪森①的《傻瓜的故事》。”

  “你在教养课程里选修了德国文学史,因此想要看德国的巴罗克小说②。那一年,我母亲以为你有空闲了,就托你到旧书店买战前的岩波新书《万叶秀歌》和《狗熊阿布》。你连《布街的房屋》都买了,寄到了芦屋来,从此和千樫有了交往。你更关心预告秋天出版的西普里丘斯的故事。我在岳父的画家弟弟开的商业设计事务所帮忙时,请你到事务所来谈过吧?你说有一本想要好好看看的书……书出版后,我们还讨论过有关内容,后来你把书借给了我。倒是挺有意思的。

  “西普里丘斯被司令官以及士兵们的捉弄锻炼得十分滑稽,突然他发现自己变成了小牛。他假装真的以为自己变成了小牛,让司令官和士兵开心。就是这样的情节。可是西普里丘斯的内心却怀有不平之念。”

  古义人又按下了键,取出用油纸包裹的书皮旧得发黑的三卷旧书。

  “我暗自想,’阁下,你等着瞧。我是经受地狱之火锤炼的,看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巴赫金也在强调滑稽的神奇吧?古义人早在听六隅先生的拉伯雷的课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一点。非但如此,你的性格本身就具有滑稽的性质。上次在伦敦见到奥布莱恩时,他还跟我念叨过,说他从没见过那么高品位的滑稽的东洋人,可是看了古义人小说的英文译本,却特别的严肃……我解释说,古义人说英语时,摆脱了日语的束缚得到了自由,所以才尽情地滑稽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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