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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偷换的孩子(第01章 百天Quarantine(一))(7)



  那年在西班牙拍摄外景时,吾良对于来自加利福尼亚的那位五十岁女人的恐惧,以及没有具体依据的古义人的安慰,出人意料地得到了完美结局。回国后,吾良对他说,和与自己同一天到达指定饭店的那位女记者,在日头高照时干了两次,深夜一次,第二天早晨一次。若是今后二十天都照这样下去的话,简直就等于进了地狱。想到这儿,吾良浑身直冒冷汗。可是,西班牙出资方只带演员去马德里,所以他又继续在原地呆了四天。接连参加了几个莫名其妙的招待会后,制片人宣布中止在西班牙拍外景。情况是这样的,为了给成功地大量出口廉价葡萄酒的出资者面子,才一度把外景地定在有代表性的葡萄酒产地,但是拍摄方不积极,器材也大半未到位。所以在本周内,便转移到印尼的弗洛勒斯岛去,在剩下的两天里,吾良和埃米得以充分享受性的乐趣。埃米因为要乘坐比吾良他们早一班的航班回国,天没亮就起了床。现在她身上全然不见了一丝一毫的性贪婪,甚至笼罩上了一层经验丰富的记者的禁欲性的庄重。

  在讲这些经历时的吾良给人的印象既有在热带地方拍摄了一个夏天的疲惫,也有体味了古义人所无法了解的辛劳的深沉。光是和那丰满而快活的女性于到达之日和翌日的四次***,古义人就觉得实在了不起,称得上是奋勇拼搏。这不禁使古义人回忆起了高中时就萌生的对吾良的孩子气的尊敬。

  百天Quarantine(一)6

  古义人下榻的高等研究所的公寓,据说是革命前盛行在柏林建别墅时,俄国富豪们盖的奢华建筑。门厅装饰有罗马风格的壁画,正对面二层楼上的圆柱直通天花板。古义人住在三楼,从窗户里能看见下面的湖。圣诞节休假后,紧接着是千年之交,从通宵焰火的除夕到新年过后,大学再度开学时,古义人往返都坐汽车了。从常去买食品和葡萄酒的哈根布拉茨坐车到柯尼西斯特拉塞,在繁华商业街库达姆站之前的拉特那乌布拉茨换车,一共不到三十分钟的路程。柏林常常夜间下雪,白天就停了。到了早上湖面冰雪覆盖,公路上也冻了一层冰

  ,天气阴沉,但并不妨碍交通。

  一天下午,古义人上完课,结束了属于工作时间的答疑,离开学校时天色已十分昏暗了。这时听见一个日本女人在叫他,声音有些耳熟。沿着积雪中的一条小路,从后面跟上来的女人,裹着长及脚踝的大衣,给人感觉与众不同,古义人立刻想起了刚来这里时跟他说过Madchenfuralles的那个女人以及含着“袖珍口琴”似的嘴唇轮廓。

  “请允许我在您回公寓时和您一同乘车。尽管我也说不准利用这段时间能谈点什么。”

  然后,她不等古义人回答就贴近古义人身边,一边走一边威胁似的,又仿佛过分亲密似的说起来。

  “您怎么没有使用Madchenfuralles之类的词语呀?我给您打了好几次电话,还请办公室把电话给转到公寓去,可是一直没人接。”

  在东京的生活中,古义人从未遇到过如此强行和自己同行,并且说个不停的人。从位于住宅区的柏林大学的教室到汽车站大约需要十分钟左右,沿着干涸的池塘形成的公园走下斜坡,再走上斜坡的这段路,古义人其实很少自己一个人走。且不说答疑的学生,那些听讲的日本侨民和给台北发稿的青年记者之类的人都会和他一起走,而自己只要克服了本能的拒绝反应,也觉得这样边走边谈挺有意义。

  和古义人并肩走的女人,竖起大衣领子,迈着大步,和座谈会那天晚上的那个上了年纪的忧郁疲惫的日本女人判若两人,给人以在柏林街头随处可见的,充满活力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当地女性的印象。她所谈的内容本身就具有与其装束和步伐相吻合的攻击性。

  “有人常说,是一个我认识了很长时间的德国人说的,他说日本人爱说过于个人性的事,就连作家和电影导演的讲演也不例外。我曾经怀疑是否确有其事,听了先生的讲座我才相信了。连您这样的作家都常常谈及个人的事。”

  “正如你所听到的那样,我的英语发音不准确,不容易听懂,所以我一直把在美国大学讲课的讲稿复印给学生。上课时,一边念讲稿一边注解式地讲课。由于讲稿是特别生硬的文体,所以为了使讲座显得柔和亲切便讲了一些个人的事。”

  “您今天的讲义是在斯德哥尔摩发表的讲演稿吧?它本身就基于个人的回忆吧。从有残障的阿光的音乐入手,来寻求普遍性的创作宗旨的确令人感动,不过有的德国人觉得讲演过于个人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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