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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和“大人物A”、也就是我们的“老板”,如此这般地见面了(6)



  凌晨两点,电话。又是那位女学生,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来的,用傻哩吧叽的女学生语言、自鸣得意地送来了她作为活跃分子武装起来了的消息。她怀疑我家的电话已被窃听,想得倒周到,这个连屁股沟子前边都让人偷看的粗心的家伙。

  “喂,喂,爸爸们在监视着,不能靠近车库,咱们暂时不能在你家见面啦。我们俩干了那事,你生气么?那是自然的啦。不过,那叫什么?那只是应酬呀,真正的要和你干呢。这也是命运吧?那样一来我什么也不能做了。妈妈来了,请多关照,多保重!”

  原来是森和那个女学生袭击了老板啊!本来对森去袭击时甩下我是很有意见的,却被作用子几句话就立刻说服了。不过,那是什么意思?她说不过是应酬,真正的要和你干呢。那是命运么?今天森仅仅是去给“老板”发出警告的,而在实现使命时森要和我作为“转换”了的命运的共同体两个人一同去的。所以,今天被留下来也没有问题!为什么宇宙精神要命令袭击“老板”呀?不过,既然要在森的领导之下实现这一使命,我也就没有问题了!

  电话的意思是警察现在正在监视我的家,邻居家的车库对着我家的门敞开着。女学生的话很有说服力地反映了她对走过我家门前的陌生人的观察。当电话被单方面挂断以后,我立刻要熄灭起居室的电灯,但是,我猛然一惊,没有熄灯。我强忍着没去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窥视,因为如果让监视的家伙把刚才的电话当作秘密联络就麻烦啦。

  当然,我也并不认为那是森和女学生暴露身分之后来张网捕人的。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会痛痛快快地拿着逮捕令来强行搜查了。有人不是针对森和女学生,而是准确无误地针对我向警察告密了啊。警察大概对那情报半信半疑,所以才在这里监视。也许是森和那女学生本人,或者是把他俩送到我家来的那些人,敏感地发现了警察的踪迹,才逃过这一关的吧。

  是谁检举我?当然是我妻子,也就是前妻!她从电视上看到“老板”遭袭击的新闻,然后就把它和我联系起来,这不是很自然的么?然而,我为森和那个女学生或者他们的护卫们能够巧妙地逃脱根据我妻子、也就是前妻告密而布下的罗网,并且因此收到使森和那个女学生能够在今后我妻子、也就是前妻的告密情报中避开警察追究的效果而欢欣鼓舞。而且,一经证实了袭击“老板”的是森等人所为,我感到事过将近十年,我和那个挂在巴黎市街上很高很高的地方的朋友的尸体总算找到了和解的头绪,至于我刚才还向他表示敬畏的“老板”,我仿佛看见了他又恢复了那副凶相和倒在血泊之中的幻影。十八岁的善于多变就是厉害呀。哈哈。虽然我只惦记森负伤,可是那女学生不是像唱歌似地说:请多关照,多保重么?

  等了二十分钟以后,我熄了寝室的电灯,然后不去我自己的床,却在森的床上把脚伸到栏杆外头睡着了。在天明之前有好几次我感到马路上有人的动静而醒来,大概警察真在监视吧。我被麻生野集团的上层组织视为间谍、被它的反对党派当作对立面的支持者,而且妻子、也就是前妻和她的巨人族弟兄们,也很可能为了发泄生活上的宿怨而趁我熟睡时袭击呀。不过,我家门前有警察监视,这对我倒是最安全的保护啊。人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境遇,如果你们作家不能从各种角度看世界,就不能洞察一切。譬如,没有我这样滔滔不绝地吹嘘、你那样老老实实地记录的配合就不行啊。哈哈!

  4

  具有尊重人权精神的警察给了十八岁的我足够的睡眠时间之后,以两位绅士的面貌出现了。那个根本不讲什么人权的大喊大叫的告密人正是我的妻子,也就是前妻啊。哈哈。我一睁开眼睛,就精神百倍地准备和官方抗争。因为森已经着手实现了宇宙精神赋予他的使命,我这个也应尽快参加那场斗争的战斗员同志怎能自甘落后啊。首先是清晨的洒扫,当我把家里所有的窗户全部大开时,看见四五所房子以外的地方停着一部车。这一带的路上是禁止停车的呀。然后又看见邻居家车库的屋檐下有一名闲得无聊的长发族在早春的晨风里冻着,他直跺脏兮兮的长筒皮靴的后跟。他那长靴和全身的打扮,表明他是生活得疲惫了的长发族,比街上司空见惯的长发族味道更足。哈哈。不过,一会儿就听到铃响,我到门厅一看,站在那里的并不是那些监视的人,而是全身制服的两名警察。一个是全局柔道大赛的冠军似的美男子;一个像是去年年底因为结核病请病假、现在是春天了所以又跃跃欲试的人。显然是把高压派和怀柔派两种战术做了分工,不说我也明白。但是,“高压”直接点了我的名,“不在家么?”他这样一问,“转换”后的我就心中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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