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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照(14)


    我不禁大是着急,连忙“喂挝挝”,可是“喂”了七八十声,电话放下了就是放下了,哪里还有半分回音。
    我瞪着电话,呆了半晌,不知道怎么才好。张坚这个人,一放下电话之后,极可能立时就启程回到他与世隔绝的基地去了,除了万里迢迢,亲自去找他之外,无法再和他联络。
    而他又不肯讲出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只说胡怀玉实验室中的事,和他所发现的相比较,简直微不足道。
    在胡怀玉实验室中发生的事,也已经够奇特的了,在显微镜下,可以清楚地看出,冰块之中,有着生命的最初形式,而且在温度逐步提高过程之中,分裂成长,不知道会成为甚么。
    而张坚还说那“微不足道”,那么,他发现了甚么?难道真是活生生的史前怪兽?
    张坚的“邀请”,其实也很令人心向往之,只是来得太突然。我想了一想,觉得应该先和胡怀玉联络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我刚刚准备拿起电话,白素推门走了进来:“他父母一直在车子里等他。”
    我闷哼了一声:“那女人要把我拉到警局去?你怎么向他们解释温宝裕偷了犀角去的用途?”
    白素笑了起来:“的确很难,但是我使他们相信,温宝裕只不过是在做一个古代有记载的实验,其中需要用大量的犀角,他的实验如果成功,是种小儿科的圣药… ”
    白素讲到这里,笑声越来越顽皮:“温宝裕听得口张得老大,他一定想不到我也会信口雌黄,可是他父母却相信了,还称赞他有出息,可以把家传的业务,继续下去。”
    我听得白素居然弄了这样一个狡狯,不楚“哈哈”大笑,但是笑了几声,就觉得十分不对劲,道:“甚么叫作你‘也’会信口雌黄?你在暗示甚么?暗示我一直在信口雌黄?”
    白素淡然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我可没有这样说过——张坚的邀请,你可接纳了?”
    我只好叹了一声:“他自顾自讲,讲完之后,就挂了电话。”我把张坚的话复述了一遍,白素道:“看来你是非去不可的了。”
    我又叹了一声:“我倒希望我可以有选择的余地,先和胡怀玉联络一下,他要是有兴趣的话,让他一个人去。”
    白素用疑惑的眼光望着我,我知道她这样看我的意思,是在说我讲的话言不由衷,其实我心中恨不得立刻就身在南极。
    我的确有这种想法,所以只好避开她的眼光,自顾自去拨电话。电话拨通之后,久久没有人听。我记得胡怀玉说过,他会二十四小时在实验室中,注视着那些胚胎的变化,电话怎么会没人听呢?我挂上,再打,这一次,电话有人接听了,可是却不是胡怀玉的声音,我道:“请胡怀玉先生… ”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反问:“你是谁?”
    我有点不耐烦:“你叫胡怀玉来听就是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道:“你… ”
    他只讲了一个字,又换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也正在找胡先生,你是他的朋友吗?”
    我怔了一怔,那第二个男人的声音,听来十分熟悉,他说他们也在找胡怀玉,那是甚么意思?“他们”又是甚么人?
    刹那之间,我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头,胡怀玉正在研究一些人类科学不可测的事,在他的实验室中,又有了神秘的陌生人在截听电话,是不是他有甚么麻烦了?
    (在故事和电影之中,科学家总是会遭到麻烦的,这类故事或电影,对人还真有影响力。)
    我沉声道:“是,我是他的朋友,有重要的事和他联络,阁下又是谁?”
    我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可是却有了意料之外的反应,那个男人用充满了惊讶的声音,叫了起来:“老天,你是卫斯理。”
    这个人,单凭我在电话中的声音,就认出了我是甚么人,那自然是熟人,难怪我一听他的声音,就觉得十分耳熟。
    (人的声音,和人的性格有相似之处: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一样的。记性好的人,听到过两三次,就可以把一个人的声音记上一辈子,再一听到时,立刻就可以辨认出来。)
    我的记性可能没有那么好,但是也绝不差,只要在意些,我还是可以认出听过几次的声音,在他的惊讶声中,我也已经认出他是甚么人。所以,当时,我的心中相当吃惊,因为这个人,没有理由在胡怀玉的实验室!
    我立即道:“黄堂,是你!”
    黄堂是谁,熟悉我记述故事的朋友一定知道。他是警方人员,一个能干出色的高级警官,接替了以前杰克上校的位置。我和他曾有几件事,在开始的时候,有过接触,刚才我没有一下子就听出他的声音,由于我绝未想到胡怀玉的实验室中的电话,会由他来接听。
    黄堂连声道:“啊,我知道了,下午到研究所来,和胡所长在一起的神秘人物就是你。”
    我“哼”了一声:“甚么神秘人物,下午我是在胡怀玉的研究所里。”
    黄堂忙道:“你别生气,研究所的几个职员这样形容你,他们说,胡所长整个下午,都和一个神秘人物在一起。”
    我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别说这些了,你为甚么会在实验室中!发生了甚么事?”
    黄堂这个人,就是有点讨厌,我曾和他有几度交往,但是交情始终无法发展下去,我不是很喜欢他那种不爽快的性格,也是主要原因。这时,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问道:“你可知道最近胡所长从事甚么研究?整个研究所中,竟没有人知道他在做甚么。”
    我不等他讲完,就喝道:“他在做甚么研究,与你无关,讲给你听你也不会懂,痛快点告诉我,你为甚么在这里,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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