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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与玛格丽特(第18章 碰壁的来访者)(10)



    听到库兹明教授有气无力的喊声,女护士克谢尼娅-尼基季什娜急忙跑过来安慰他:小猫必然是哪个患者有意扔下的,这种事别的教授也遇到过。

    “大概是因为它的主人家生活不富裕吧,”克谢尼娅-尼基季什娜对教授解释说,“他们以为咱们这里当然会……”

    两人开始猜测扔小猫的人。怀疑最后落到一个患胃溃疡的老太太身上。

    “是她,当然是她,”克谢尼娅-尼基季什娜说,“她准是想:我反正快死了,可这只小猫怪可怜的。”

    “那也不对呀!”库兹明教授大声说,“牛奶呢?牛奶也是她带来的?还有这个小盘子?”

    “她用个小胶皮口袋装了来,在这儿倒在盘子里的。”克谢尼娅-尼基季什娜解释说。

    “不管怎么样,您先把这小猫和盘子拿掉吧。”库兹明命令说,并亲自把女护士送出了门。可是他再回到办公桌前时,又发生了新的情况。

    教授正往墙上挂白罩衫,听到院子里有人大笑,往窗外一看,又惊呆了:一个只穿内衣的妇女正穿过院子向对面的平房跑去,院里的小男孩在冲她大笑。教授甚至认出了这位妇女是玛利亚-亚历山德罗夫娜。

    “怎么搞的?!”库兹明教授显然对这种行为十分鄙视。

    这时从女儿住的隔壁房间里传来了留声机的声音,放的是狐步舞曲《阿利路亚》。同时还听见身后有麻雀的唧唧喳喳声。回头一看——一只很大的麻雀正在他的办公桌上跳来跳去。

    教授暗自想:“嗯,要镇静!……这麻雀想必是在我离开窗子的时候飞进来的。一切都是正常现象。”但是,他确实感觉到一切都不正常了,主要是因为这只可恶的麻雀。教授再定睛一看,麻雀也非同寻常:它拖着左腿,好像有点瘸,但显然是故意装的,歪着头,眼睛亿斜着……总之,它正踩着留声机的音乐节拍在跳狐步舞,像小酒馆柜台旁那些醉汉一样。它极力做出各种丑态,还不时地朝教授这边瞟上一眼。库兹明一把抓住电话机,想打电话给老同学神经科医生布勒教授,问问他:人到了六十岁的年纪出现这种麻雀幻视,还突然感到头晕,这意味着什么。

    这时麻雀跳到别人送给教授的大墨水瓶上,拉了一泡屎(我不是开玩笑),飞起来,在空中一动不动地停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冲向墙上的镜框——医科大学一八九四届毕业生的全体合影。它用钢铁般的嘴只轻轻一啄,便把玻璃啄得粉碎,然后才从窗口飞了出去。库兹明教授没有给布勒教授打电话,而是拨了另一个号码——水蛙室①的电话。他报了自己的姓名,请他们立即送些水蛙到自己家来。

    ①指医院中培养医用水蛭(医蛭)的房间。水蛭用于吸取患者的脓或血。

    教授放下电话,刚转过身,又不禁惊叫了一声:办公桌对面坐着一位包着护士头巾的妇女,拿着个手提包,提包上写着“水蛭”两个字。再一看她那张脸,教授简直嚎叫起来:一张男人的大嘴歪斜着,嘴角几乎连着耳朵根,嘴角处伸出一颗黄色獠牙,两只眼睛像死人一样呆滞无神。

    “这些钱我收回去,”那护士用男低音说,“放在这儿也没有用。”她用鸟爪似的手把几张酒瓶标签收起来,她本人也随即消融在空气中了。

    两小时后,库兹明教授躺在家中卧室的床上,他的两太阳穴上、两耳后面和颈部挂满了水蛙。灰白胡子的布勒教授坐在他脚旁的一床绗过的绸面被子上,用同情的目光望着他,不断地安慰说: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窗外夜已深了。

    这天夜里,莫斯科是否还发生了别的什么怪事,我们不得而知;而且,当然,也不打算再作进一步的探索,因为我们该转入这个真实故事的第二部了。亲爱的读者,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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