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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武功的五十天战争(13)



  在这种劳动过程中,连部立刻发觉保证足够的饮用水决不是件简单的事。沿着溯行而来的道路往下游走,从幸未被黑水污染的村庄把饮用水运上来,为此而派出了运水队。禁止官兵们饮用水箱之外的水,实际上这个命令用不着,因为直到此刻为止,峡谷的水全都又臭又黑。唯独他一个人坚信战争长期化的“无名大尉”,下令运水队之外组建了两个小队,从当地寻找可供饮用的水源,每个小队各派出一个小组,调查围绕峡谷的两座山的山腰靠峡谷这边一侧,登上原始林的最高处,调查从那里流出的几条山涧,是不是它的高处之水就是浑浊不清的。同时还要探索这水之所以浑浊的原因,如果经过一定的时间是否恢复到能够饮用的程度,对此要作充分研究等等。两个小队出发之前,“无名大尉”把两个小队长叫到跟前,当面训示说,全面战争即将开始,这个峡谷任何地方渗出来的水无不又黑又臭这一事态,和以前的大洪水一样,以人力操作既然规模过大,而且它的反自然现象中,也许和峡谷的水库化一样,背后有敌人搞什么活动。两个小队从和臭泥打交道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连长的训示使他们十分高兴地出发了。从连结两个山腰的瓶颈稍低一些的地方,每遇到山溪与河的汇合点之处,就沿着阴凉的树荫朝山腰走去。沿着山溪溯行而上不是易事,两个小队卓有生气奋勇向前,傍晚回峡谷的时候,一个小队在通向原生林的地方发现了清澈的山溪。它是从涌水的泉眼流出来的细流,流过一阵之后,突然之间流出了又黑又浑的水。由此可见,如果利用盆地丰富的孟宗竹做成竹管,通上竹管专接清澈部分的水作为饮用水,是满可以办到的。那涌水之泉,妹妹,它就是流经原生林的山溪钻到地下,从“死人之路”的下边穿过,以泉水的形式涌出,尽人皆知,这就是在森林里吃饭和破坏人喝水的地方那个泉。我们也曾经用自己的小手掌捧那泉水喝过呢……

  已经是薄暮时分,五个士兵提石油桶登上山道,先到泉水处提五桶回来。发现可充饮料的泉水,使“无名大尉”的警戒心略有缓和,入夜之后的行动会招来危险的念头摆脱掉了,或者说精神上对新鲜泉水的渴求,使他居然把对于部下在安全上的顾虑放到一边去了。过了两个钟头,每个士兵各提着两桶清水回来了,但是除了刺刀之外的所有武装全被夺走,而且回来的是四个人。据他们报告说,他们被五十多名民间武装集团包围,在泉旁边的一棵巨大的春榆上把一名士兵吊死了,其余四人只解除武装之后放回。在一棵树皮斑斑剥落多年的巨树春榆上把一名士兵吊死,这一事实本身最明显不过地说明了这不过是敌军的通知,“无名大尉”认为,这样处死士兵,是对他们行军途中从树上击落一个猴子一般的人的报复。而且不仅“无名大尉”,其他所有官兵也意识到,这就最清楚不过地表明五十天战争成了实实在在的战争了。

  妹妹,父亲=神官的斯巴达教育中,我听他讲峡谷的五十天战争最初的攻防战时,我把吊死在春榆那棵大树上的士兵,当作开枪打死“不下树的人”那个士兵了,所以对这个人毫不同情。本来,我们这些孩子们登上“死人之路”,喝那冰凉的泉水时,感到那水有些麻舌尖,喉咙和胃部体会到那种令人有些发怵的味道,同时悄悄地瞥了一下春榆树皮粗糙的树干。据说让被处死的士兵把鞋脱掉,他的脚尖几乎够得着地面的高处被吊死的,挂在一根横生的树枝上,我看到一个毛色苍老的松鼠从那树枝上横穿了过去,所以我不能不抬头看看它。那里仿佛有“不下树的人”的精灵,从透过少许阳光的绿色浓荫中往下瞧着……

  对于这次战斗,我深为担心的是那四个士兵的命运,他们的生命未被夺去,但是包括手榴弹和六十发子弹在内的所有武器全被夺走,只让他们各提两桶水回来的四个士兵。我从父亲=神官的斯巴达教育以及其他教育中,还有上小学时的军国主义教育中知道,武器被夺走的这四个可怜的士兵是要被枪决的。

  父亲=神官教给我的传承中,这四个士兵的命运究意如何根本没提。据说,我们当地的巡逻队从五个人之中选出级别最高的作为对惨杀“不下树的人”的报复,给其余四人以警告。他们说:“这是峡谷能够汲取的唯一的‘活命水’,这个涌水之泉,在盆地驻军的势力之下,假如我们愿意,我们能够往泉水里面放毒,因为我们很清楚什么草能制造毒液。然而我们却不这么办,之所以把一个‘活命水’之泉完好如初地保留下来,是因为我们憎恨大日本帝国军队,但是并不认为归它所属的每一个士兵都是不可饶恕的。不过要提醒你们,这次战争中,你们的军队如有违反国际伦理的犯罪行为,我们将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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