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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狗那么大的家伙(20)



  每天必须去“死人之路”给破坏人送一次饭。传承中说,为给他预备这顿饭,峡谷和“在”的妇女们疲惫不堪,对破坏人无不心怀嗟怨。但是,如果只是破坏人一个人的饭,可能负担还轻一些。妇女们最大负担可能是给强制在此干活的那些创建者们做饭。

  当然,给创建者们做饭虽然是够累的,但是他们的劳动如果对峡谷和“在”的人们有益,妇女们即使挨累,对于破坏人也不至于怨恨和憎恶吧。然而破坏人构想的强制劳动,在峡谷和“在”的所有人看来根本毫无意义。而且巨人化的创建者们已经完成了规模巨大的事业,用不着再强制他们长期劳动。

  妹妹,看看现在残存于我们土地上的建筑物再思考一下,我觉得除了“死人之路”就再也没有别的,破坏人领导的创建新世界,几番奋斗之后,有了百多年来共同生活经验的人们以及在破坏人监督之下以强制劳动完成了“死人之路”,仅此而已。被强制劳动的创建者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赞成破坏人修建“死人之路”的构想,但是他们只有在对于以强权压人的压迫者满怀憎恶之中,修筑这条“死人之路”。

  妹妹,对于你来说,称破坏人为压迫者,也许听起来不顺耳,然而对于我这高中生来说,压迫者一词已深深烙在脑子里。至少压迫者当中的某些人以为他们才可能是永生的。听了这话之后的绝望感既深且大,是人们常有的经验吧?在掌握绝对权力的破坏人监督之下,只有该破坏人才知道劳役的目的,创建者只知道必须建“死人之路”而已。还有,为了使他们活下去,不得不使自己的生活陷于疲惫的峡谷和“在”的人们对于破坏人的憎恶和怨恨,难道不是首先以这个巨大的绝望为基础的么?

  那是和任何一个目的地都不相通的“死人之路”。即使把它当作回廊式的散步场,从峡谷登山到这里本身就是一大麻烦事,堪称名副其实“死人之路”。这个名称,从古代起就是这么定下来的,但是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却是任何传承中都没有的。如果单纯地从美学角度来看,“死人之路”的确坚牢的很,表现了正确原理,极为出色。我在孩子时代就想,像“死人之路”那样完美的建造物,不论是峡谷还是“在”,一概找不到。盆地的白蜡在全国首屈一指独霸市场时期,以积蓄的财富在峡谷中心建造蜡库,尽管已经老朽,然而它却是独特的文化遗产。我们的哥哥战后立刻就在那里穿上女装跳舞,获得成功因而奠定他终生事业基础的带花道①的舞台,在这蜡库就有。虽然坏了,其构造依然堂而皇之的厕所,这蜡库就有。尽管我还是个孩子,在精神和情绪上,和担负着这样重要任务的蜡库比较起来,“死人之路”更是居压倒优势的建造物。幼年和少年时代的我,甚至把这“死人之路”和我们当地创建时期被炸掉的大石块和黑硬土块相提并论。“死人之路”确实是人工用形状规矩的石块组成的,但是修造得却像天然形成的一般,它和远处对面的原生林相同,虽然逾时悠久却丝毫未变——

  ①日本古典戏剧歌舞伎演员上下场的通道。从舞台左侧伸到观众席的细长通路,为舞台的一部分——译注。

  妹妹,你大概还记得,阿波老爹、培利老爹像乒乓球双打比赛一样,在国民学校礼堂的黑板前轮番你来我往地作关于“死人之路”的报告。战争时期什么娱乐也没有,所以这个报告会盛况空前,甚至走廊里也站满了人。可是报告会一完,从老人到孩子,都说阿波老爹和培利老爹的这个讲演实在很差。这两位老爹疏散到我们峡谷来,当我们这些孩子们把“死人之路”告诉他们时,立刻就着了迷。他们利用天体力学的专门知识测量了“死人之路”。他们把开始因直感而感到的惊异,通过科学上的实证,更深刻更准确地重新掌握了它,对于他们的这一经验,不论峡谷或者“在”的人,无不承认而毫不怀疑。总而言之,这孪生的天体力学专家就是这样的人品。

  阿波老爹和培利老爹进行的关于“死人之路”的科学调查,报告说获得如下成果。这也不是我这个孩子听到的内容,而是出于好奇前来夹在人们中间听了讲演的父亲=神官的笔记中留下的。围绕盆地的森林下边,“死人之路”水平地划了一个极大的椭圆形圆周。这是在一个任意的地点上,形成以唐突开始同样的唐突告终的线,不论起点和终点,全是以坚固的石料组成,因为预先计划好必须防止从这里崩塌,所以两端有铺好石料的地带,可以明显地看出,当初就是这样设计的。于是,这铺石的道路,每一处都是按不同的自然地形,虽然路面宽度并不划一,但是不论任何地点,和山腰并行测量也好,同样垂直测量也好,这铺石道路完全是水平的。这说明,这只有高度的知识和技术才有如此成就,是个了不起的工程。但是,主持修建这条道路的人们似乎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能力,只是围绕着这原生林的边缘修建了这条道路,此地再也没有与此相同的遗迹。这是因为什么?这条铺石道路是为达到什么目的而修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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