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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成都人眼中的谭乔和《谭谈交通》:非常规的警察,和屏幕上的斑点(2)

  “大爷,你就住这个地方啊?”

  “好家伙,这么狭窄的房间就住了五口人。”

  我不知道谭乔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到那些斑点的住处的,但我想他在事后应该十分不是滋味,乃至于一个人偷偷地落泪吧。

  再有时,我又会在电视上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块块庞然大物:它们离地有好几尺高,而在这庞然大物下却是一个佝佝偻偻的,瘦弱矮小的蓝色斑点,像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行者,难以置信的是它竟然承载了如此庞大的躯体。而谭乔总会在这时抢步上前,替他们扶挡着这块巨物:

  “师傅,一个人背这么多的东西你不累吗?”

  “肯定累啊!但是为了生活,没有办法的嘛,家里有两个孩子,老婆得了癌症,母亲又瘫痪了……”

  那个蓝色的斑点声音平实,略有些沙哑,和我的爷爷声音别无二致,但从他嘴中说出的话却又如此无奈。它们的身世就如同一张揉乱了又被随意遗弃在地上的废纸,平日过路的行人并不会多看一眼,更遑论那些不苟言笑的黑白斑点了。但谭乔却和它们不同,他喜欢聆听这些斑点说话,在他的循循善诱下,这些纸张渐渐被铺展,理平开来,像是被扔进了水中,展现出一张皱纹纵横又凹凸不平的画面,这些画面上写着的是苦难,辛酸和悲伤,是从不被人听闻和理解的苦难,辛酸和悲伤。

  三

  在谭乔警官走红后,我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他。

  他现在已至中年,身材和脸型已有些发福,发际线已经后移了不少,不过我特意找回了他年轻时候的照片,那时候的他面容清癯,但却很难说得上是有着一股“凛然正气”。实际上,他长得就像是成都人口中所叫的“小伙子”,朴实到贴在电线杆上也会马上被人忘记,甚至我可以想见,他在婚后没准是一个标志的,会把所有资产悉数上缴老婆的“耙耳朵”。脱下警帽,他又像是可以和你父亲一块吃冷淡杯,用四川话叫着“好球~哎呀!”的世界杯球迷。可以说,他的长相并没有让我失望,我心目中的谭警官就应该是这样的一副大众脸,就应该是这样一个标标准准的成都人。

  成都人嘴碎,喜欢念叨,心理八卦,形容女的话多有方言“话婆子”,形容男的话多有“占花儿”,成都人又喜欢将就,得过且过,因此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人文因素才孕育出了谭乔这样一个喜欢念叨的警官。

  然而,只有谭乔这样的黑色斑点,这样能够蹲下身躯,靠近其他颜色的斑点,并与他们一同聆听与分享的黑色斑点,才是我心目当中的“来自人民的警察”。

  我曾经在朋友圈里发过一句话:“如果要以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的笔法来写一篇关于成都的小说的话,那谭乔应该是写得最好的那个人。”

  的确,没有任何人比谭乔更清楚成都这个城市的荣耀与黯淡,辉煌与衰落,欢乐与苦痛。

  我想,谭乔应该最清楚:英雄不光是万众瞩目凯旋而归,在黑暗中守着做人的尊严,为自己的生活而努力的人更是英雄。

  而这也是我想说的。

  文/余准



作品集谭谈交通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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