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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玄武卷 第20章 忽复乘舟梦日边)(2)



  “娘,这个你说过很多遍了。”

  “娘,”柔软的小手抚上我的眼睛,义王依偎进我的怀里,撒娇说:“我想听娘讲故事。”

  我吸气,再吸气,极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滴落。抚摸这义王柔软的头发,我怜惜地亲了亲她红彤彤的小脸:“今天来不及讲了,等……下个月你们回来……娘再讲给你们听……”

  “娘!”义王的小手紧紧地握住我的食指,脑袋蹭着我的胸口,“不去母后那里好不好呀?我想听娘讲故事……”

  “义王乖……”我柔声哄她,撑着她的腋下,将她抱起来,“来,义王给娘唱首歌好么?还记得娘教你的歌吗?”

  “记得。”她奶声奶气地回答。

  “阳儿和妹妹一起唱,好么?”

  刘阳点点头,两个孩子互望一眼,然后一起拍着小手,奶声奶气地唱了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我捂着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乳母手中接过熟睡的刘中礼,亲了亲她的额头,却在不经意间将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

  她在睡梦中不舒服地扁了扁小嘴,我狠狠心,将她塞回乳母的怀里,然后转过身子,挥了挥手。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娘――”歌声中断,义王在中黄门的怀里拼力挣扎,尖锐地迸发出一声嘶喊,“我要娘――我要娘――我不要你――”

  我仓促回头,却见义王哭得小脸通红,嘶哑着喉咙,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

  刘阳被强行拖到了门口,却在门口死死地抱住柱子,不肯在挪一步。一大群人围住他,先是又哄又骗,然后再用手掰。

  手指被一跟跟掰开,当最后完全被剥离开柱子时,他颤抖着,终于“哇”的一声号啕起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响成一片,在瞬间将我的心绞碎,变成一堆齑粉。我无力地瘫倒在席上,蜷缩着身子跪伏痛哭,双手紧紧握拳,却只能徒然而悔恨地捶打着地面,一下又一下。

  手,已经麻木了,完全感受不到痛意。

  只因为,心,已经碎了。

  观戏

  十月廿二,刘秀去了怀县。这期间安丘侯张步带着妻子儿女从雒阳潜逃回临淮,联合他的两个弟弟张弘、张蓝,企图召集旧部,然后乘船入海。结果在逃亡中被琅邪太守陈俊追击生擒,最终得了个斩首的下场。

  十一月十二,按例又差不多该到了孩子们回西宫请安的日子,却没想到大长秋特来通传,让我过去探视。

  仅有的一月一次亲子日最终也被缩减成探视权,我空有满腔悲愤却不能当场发作,还得强颜欢笑的打赏了来人,然后换上行头去长秋宫向郭后请安、报备。

  我只带了随身两名侍女和两名小黄门,却都在长秋宫宫阶下便被拦了下来。大长秋带我进了椒房殿,这是长秋宫正殿,乃是郭圣通的寝宫,满室的馨香,暖人的同时也让我心生异样。

  “皇后娘娘在何处?”

  “奴婢不知。”小宫女跪着笑答,稚嫩的脸上一团谦恭和气,“请阴贵人在此等候,皇后娘娘一会儿便来。”说着,取来重席垫在毡席上,请我坐了。

  心头的不安愈加强烈,我如坐针毡,小宫女给我磕了头,然后悄没声息的退了出去。

  等静下心来撕下环顾,我才发现现在所处的位置竟然是在椒房殿的更衣间。虽说是更衣间,却布置得雅洁端正,四角焚着熏香,袅袅清烟飘散,使得室内闻不到一点异味。更衣间的空间极大,室内除了洁具外,还另外搁置着屏风榻、书案,案旁竖着两盏鎏金朱雀灯,案上零散的堆放着三四卷竹简。

  我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屏息凝神,耳朵竖得老长,接受着椒房殿内的一切[email protected]动静。

  等了小半个时辰,跪得两腿都快麻了,也不见半点动静。辰时末,那个小宫女才匆匆回转,带着歉意的小声回禀:“请贵人再稍候,陛下这会儿莅临长秋宫,正和皇后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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