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的力量(4)
时间:2023-03-05 作者:大江健三郎 点击:次
阿星微微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他说得很慢,在每个词尾都加重一下语气,似乎是要引起我的注意。他无泪地啜泣着说: “我对阿鹰说,住手罢,别干了!再不住手,我就揍他!我带上武器,跳进阿鹰他们睡觉的屋一看,阿鹰光着屁股,只穿件运动衫,正扭过脸来瞧着我跨进拉门。他说,你还不知道嘛,足球队里就你一个人不会用武器!我不能揍他,只好站在那儿,不停地说,住手罢,别干了,别干这事了。可是阿鹰,他理都不理我,还是干了!” 星男的这些话,实在并未唤起我对鹰四和菜采子***的具体印象,倒是以前鹰四在这间仓房里说过的一些话的微妙余音,将通奸者这个词的真实感从记忆表层中挖掘了出来。然而在两个通奸者里,我的妻子早已将性意识的萌芽连根剪断,纵然有片刻的欲望掠她而过,也无法将其移入***的土壤,使其自然长成。在小温室的角落,为给观叶植物的花盆换个位置,我和妻子肩头挨在了一起,就在这时,我们这一对自从婴儿出事以来,不,自从怀孕以来几乎未曾***的夫妻,竟刹时间同时觉到了沸腾的欲望。那时,我***的xxxx将裤子也顶起了老高,妻子粗暴地猛抓着它,眉间却满是痛苦和厌恶,然后奇怪地拖着脚步躲到卧室去了。过了一会儿,脸色苍白的她横卧在床上,借助阿斯匹林的力量,为自己辩解道: “我手一接触到你,就觉得又怀上了一个大胎儿,我的**已经撑得老大,从性亢奋状态收缩下来,我就感觉到疼,好像有个什么大东西要流产一样,怕得我透不过气来。当然你是不会理解的吧?” 可是听妻子这么一说,我也发现:我那从睾丸内侧一直伸到尾骶骨的***的xxxx的根部就在刚才觉出了一种挤榨般的痛楚,我现在仍然感到它在下腹周围隐隐作痛。 “阿鹰把我妻子强xx了?因为我妻子诉苦,你就进去阻止他?”我感到一种新的愤怒令我眩晕,问道。 星男还是无泪地啜泣着。他缓和一下脸色,回味了一下我的问话,然后,充满了惊愕,急急地否认道: “不,不!阿鹰没有强xx!” “一开始,我从拉门这边往里看。那时阿鹰倒是摸着她的胸和大腿,她怕是太累了,懒得反抗,就随他去了。可我打开拉门时,菜采嫂正等着阿鹰开始干呢,我看见两条大腿在阿鹰的屁股两边温顺地摆成了个直角了嘛!我这回就对菜采嫂说,你要干这事我就告诉阿蜜去,可她却说,告诉也没关系呀,阿星,然后就不吭声了。到底阿鹰开始干时,她的腿也没动地方,不像是疼的样儿!” 渐渐地,通奸者的形象开始变得真实起来,我感到一种早熟的***冲动。 “看阿鹰在干,我厌恶得不得了,想把拉门关上。这时,阿鹰一边干,一边只把头扭过来盯着我,说,明天,把你看到的全告诉给阿蜜去!阿鹰的声音那么大,我真怕阿桃给他吵醒了,她可是歇斯底里睡不着觉,吃了安眠药才好不容易睡着的。” 夜半时分,星男睡醒过来,发现睡在他身边的鹰四已从毛毯中离身而去。这时,从拉门对面与桃子睡在一起的菜采子身边传来鹰四的声音,这个鹰四正这样说道,我觉得要被撕裂了,在美国旅行那会儿,自然也是这样。 我觉得要被撕裂了,在美国旅行那会儿,自然也是这样……星男此时还沉浸在睡梦里,后面的话自然无法都听清楚。开始他只能间断地捕捉到几个意义分明的词语,还不能理解讲话的脉络。再往后,星男逐渐清醒,于是他开始能够弄懂整句话的意思了。一种不由自主异样紧迫的东西使星男睡意全消。……到达……被监视……怎么能没有欲望呢。相反……黑人居住区……出租车司机提出忠告,想制止……可是我觉得要被撕裂了。那将我撕裂的两种力量,我一例地赋予内容,要是不弄清楚……想想看,这两种欲望,一种是替我的暴力人格辩护的欲望,另一种是惩罚这样的自我的欲望,它们在我的生命当中简直把我撕裂了。既然存在着这样的自我,那么,希望继续按照这种自我的形象生存下去,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吧?然而,这种希望越是强烈,那种要抹煞这可厌的自我的欲望也同样越发强烈,它们把我狠狠分成了两半!安保期间,我还是个学运领袖,一个不得已对不正当暴力进行反击的弱者,但我却参加了暴力团,不惜投身杀场,毅然采用绝对不正当的暴力。因为我希望接受这种自我的形象生活下去,想替自己的暴力人格做好辩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