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自己的葬礼(4)
时间:2023-03-04 作者:蔡骏 点击:次
追悼会上,馆长泽兹说我有一种“绝对值得纪念的、像赛克勒(Sackler)收藏品中最好的肖像一样有象征性”的风格。虽然有点儿夸张,但那是衷心的话。在我已故的心里,我确切地感受到不安。 此时,我可以感到其他人的痛苦,我亦同样悲伤——但是很奇怪,我又很高兴。 我没有儿女,没有可爱的女儿或亲爱的儿子来承受失去妈妈的痛苦。但突然间这种悲喜蒸发了,我陷入更深的思索中。 在我的整个生命里,没有人完全爱过我。我曾认为史蒂芬·希弗深爱过我——对,史蒂芬·希弗,那位有争议的著名人物。这是太久以前的事了,在粉皮肤的众议员宣称他的画“猥亵并且非美国”之前。 想知道我的意见?诚实地讲,我认为史蒂芬的《选择的自由》系列作品太过考究和死板。其中一幅油画,画的是美国国旗盖着些东西:带有USDA(美国农业部)邮戳的死牲口、安乐死的狗和电脑显示器——总之,是一堆一堆的过剩产品,表示不道德的浪费。 史蒂芬本人从没想过要表达这些,是第一修正案成员组等组织,从作品中看到了意味深长的含义:美国人如何需要丑陋的震撼,来认识自身的责任。后来史蒂芬·希弗的作品被批判时,第一修正案成员组等组织都站出来为他辩护。 其后几年,混乱变成了全球变暖和核武器威胁,他的名头也就这样来了。甚至教堂和学校都出现了他作品的海报和明信片,大都市的画廊还在旅游景点兜售他的限量版丝绢画,一起卖的还有Dali?、Neiman和Kinkade的作品。 我本该为生命中有这样一个男子而感到骄傲。社交上我们是典型的二重唱。至于闺房之乐,我承认我们有过无数个狂野之夜。但我不能放弃我的工作来做他的陪衬。他经常做有酬讲座,参加纽约理事会的年会,或者光临豪华上流场所,甚至每晚几家。我们在一起时,喜欢互相取笑。但我们不温柔,对冲动时说的话从不后悔。 时光逝去,鲜花枯萎,万物难免渐渐衰落。没有争吵或讨论,我们开始忽视对方。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保持着朋友关系——参加聚会时仍假装亲吻脸颊。因此,我们没有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们防止闲话还是相当有成效的。 史蒂芬现在深受年龄和瘫痪的困扰,我得知此事很难过。朋友说他签了Gicle?e古画复制合同,出自他手笔的画,在eBay网上起价24.99美元,不用预订,这个价格还包含了画框。如我所说,真的很悲哀。 我有其他稳定的男性伴侣,我对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喜欢,但又不算刻骨铭心。当然有许多失望,也有为了某种激情,而将睡袍撕碎这样的插曲。这睡袍可比那男人贵多了。 但现在扪心自问:自己有没有过真爱呢?是否有人获取了我的心,而不仅仅是我的情? 说实话,我的爱一无所有。 这是我的错,大概是因为我的本性吧。我不能让自己成为那种漫不经心的人。爱情不就是失去理智吗?你不在乎人们怎么想,你看不见所爱人的缺点——小气、疏忽、偶尔的卑劣脾气。你不嫌弃他的社会地位、教育程度、经济上、道德上低于你。 如果是最后一点——道德上没良心,我认为那是最糟的。 我总在乎这些,我总是对“不理想”的事情很谨慎。我关注离婚率:能得到持久婚姻的机会有多大?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我所认识的女人的心好像都被伤透了,就像循环利用的罐头盒一样被压扁。 据我观察,当爱情的麻木渐渐消失时,总会有剧烈的伤痛随之而来。你并非一定要嫁给一个错误的男人,找不到合适的,一定要嫁吗? 看看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不动产托管人薇拉·亨迪克斯。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拥有斯坦福大学社会学博士学位,是几家最大的非营利性非洲——美洲事务基金会的董事之一,她常入选美国百位最具影响力黑人女性。 然而,薇拉年轻时也错误地嫁给了一个爵士鼓手马克西韦。他的工作好像就是晚上在外边呆着,抽烟喝酒讲笑话,然后凌晨回家。还得告诉你,他不是黑人,而是犹太人。黑人和犹太人,在那个年代可不是一般的不正常。他母亲信天主教,宣称他已经死了,并服了几星期的丧。当他们从波士顿搬家到Tuscaloosa时,薇拉与马克西韦和全世界都做了斗争。薇拉说人们对他们的怨恨是他们维持这段婚姻的理由。后来,当他们住进充满混血婚姻的伯克利郊区时,争斗就只在他们两人间发生了,钱和酒都是不和谐婚姻的普遍起因。即使聪明的女人选择男人时也会犯错,薇拉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