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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回 人生的又一场等待

静静地听她说完,久久地凝望着她,林雨默将他心爱的女人揽入怀里。
  
“丫头,我不想你受委屈,这么多年来你也很不易,这一路走来,你受了多少磨难,我心里都是清楚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北京吧,这样我才可以好好照顾你,我不要你每天孤灯只影,我也忍受不了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林雨默是想带她走的,对于这个问题,他们俩都争执太多次了。

在梅影的心里,她还是希望待他回复了自由身,再跟他的女儿和父母说一说她大概的情况,她不想贸然行事,没有十足把握的事她是断然不会去做的。并且,都说继母难当,她觉得想要成为他家里的一份子,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她并没有做过母亲,也许,她应该回到家里跟妹妹讨教讨教、学习学习。
  
“老林,又说傻话了不是,又不是生离死别,十二年前在医院时我就不想面对她,那时候是因为自己的卑微心理在作祟。而如今,你要将她接回北京去办理所有的事宜,我更不想面对她,我不想成为一个被人唾骂的坏女人,把人老公抢了不说,还大老远跑去示威不成。这一份真爱其实只存乎于我们两人心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认同。即便是她想要离婚,可世人总是同情女人多一些,人家才没兴趣去深究你们的婚姻哪里出了问题。我不怕世俗的眼光,也从来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可是我不想你被流言蜚语淹没,你的内心远没有我这么强大,真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丫头,我已经领略了你的倔强和坚毅,但你一颗宽容的心和坦荡的胸怀还是令我非常敬佩。这世上总有些情缘无法言说,就像你跟我这段情,好似上苍的安排一般,我们的心很自然地就融合了,我终于相信命中也有注定,从前我从来不相信有命运之说。”

林雨默紧紧地拥着梅影,他在心里感激着她的理解和不凡的气度。他也深知了她的不能凑合里包含了许多,她不愿意成为他的困扰,让他每天要几头兼顾,她还是更希望成为他名正言顺的爱人。她说过的,她不在乎婚姻,但看重爱情,她的爱里是不容有任何杂质的。
  
“是啊,我们都不信命,但得认命不是。我不想与你苟且一生,希望我们真正相守那一天,你就是你,你就只是林雨默,不再是谁的丈夫。后天我们各自离去,不要试图去送我,太多的离别会让我们更加纠结和揪心,我们只当是小别胜新婚,这样是不是会生出许多的愉悦和期盼来呢?”梅影宽慰着林雨默的心,也以此让自己不会太过愁绪满怀。
  
林雨默深情地凝视着她,他在心底里慨叹着她对于人生的领悟,即便是他,比她年长一个轮回,却也难以做到如此。她的淡定就像天边的云朵,永远都是那么悠悠闲闲地漫步。很多时候,他还无法揣测她的内心,可是她呢,却总是能将他的心思说个通体透亮。是的,他心里的确没底,要如何去处理离婚的烦琐之事和怎样给女儿一个圆满的交代,但是,他确信自己不会负了她,永远不会!
  
梅影和林雨默,他们的爱里从来不缺乏激情,他们都是如此的用心来经营这一份爱情,所以他们的激情便不会消退。激情的点滴可以汇成爱情,那一地散落的花瓣,在风起时也会幻化成漫天花雨。

世人总把激情理解得很不堪,情令心动,心让身动,人不是雕塑,没有激情的婚姻不要也罢。梅影知道他心里的苦楚,爱情很温软,激情很炽烈,他们在品尝爱的同时又生出了激情,而激情又让他们爱得难舍难分。这两种情愫已经深深植根于他们的血脉里,他们都不是那种能凑合的人,只要他们的血液还未凝固,他们就会让心底的爱与激情畅快地奔涌。婚姻真的不是为了找个伴来暖床,那张薄薄的结婚证书也无法铺就一张爱的温床。
  
梅影不认为这是他们的离别,她的执拗让林雨默的一口钢牙都快咬碎了,再一次拒绝了他要送她到家的请求,还是默许了他送她到车站,他深深的吻和着她浅浅的笑,在这个夏日的午后璀璨了整个天空。

他眼里噙着泪,在执手的刹那,轻轻滑落入她的掌心,梅影将那滴清泪捧起,放在唇边,缓缓地吻进她的心底。她说过的,男人的眼泪也是珍珠,她会好好珍藏,等他来的那一天,她再取出来,用他的爱来串成珠帘,让他们的爱再一次熠熠生辉。
  
“亲爱的,我走了,我已经把你装进了心里,我不会感到孤独。你也要好好的,家里的事不要太着急,这个暑假好好在家里陪女儿,真的无须记挂我,记着每天在短信里给我请安就好,你也要听话哦。我爱你!我也会等你!”梅影转过身就准备上车了,林雨默一把拉住她,眼眶红红的,看得她好不心疼。
  
“丫头,来,把这个拿着,在我还没来的时候,哪里也不要去,自己把生活安排好,无事时也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等以后......”
  
梅影没有再让他说下去,“老林,卡我收着,等你来了我们一起去看房子,你不用觉着对我有什么歉意。爱你,是我心甘情愿,哪怕你再也不来找我,我就是心痛而死,却也绝不会后悔。回到家再把地址发给你,我已经跟我妹说了要回去,房子已经收了回来,我得好好打扫一下,你回去了也该歇歇,这一路开车怕也是很累了。我走了,我们不说再见好吗?我不喜欢这两个字,我们就用笑容来做短暂的告别吧。”
  
车开了,梅影望着他一路追逐的身影,再也忍不住地痛声悲泣,她才不在乎别人诧异的目光,哪怕是哭,也要哭得别样的动情。林雨默和冷旭,这两个男人,梅影这三十一年来唯一爱过的男人,总是拿钱给她,总是怕她吃苦受累,总是想法设法来呵护她。

冷旭给她的钱她没有要,他走了,她要把那些钱留给他父母,虽然她至今都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但她确定不会少。而刚才林雨默给她那张卡,她是很清楚里面有一百万,他一再嘱咐她要买房子,因为她曾经跟他憧憬过,以后老了就在她的家乡养老,那种闲淡惬意的生活氛围是别的城市所没有的。

梅影一直觉得花自己所爱男人的钱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此刻,她怀揣着林雨默给她的这张卡,看似很轻飘,却又沉沉地压着她的心,她还不是他大众意义上认可的女人,他和冷旭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她可以无所谓,若一旦要与他携手一生,要融入他的家庭,她还需要一系列精细的思考和准备。而他们分开这期间,她就要好好去做这个事。
  
车轮的轰鸣已经将她的哭声掩埋,她不敢去看手机,她已经听到了他打来的电话和信息声,她和他一样,他们已经在后悔着不该离开彼此,可是,若不离开,又何来今后的重逢?是的,她必须要给他时间,她也从不勉强男人。人生是没有几个十二年,但她笃定自己等得起,她也必须要等,余下的生命,她要与他共同度过,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是的,没有!
  
一路的思绪伴随着列车的奔驰,感觉是快要到了,车上的人越来越少,梅影坐起身来伸着懒腰,拿着手机来到了车厢接轨处,她需要抽支烟来清理一下思绪了。车上信号不太好,她慢慢地等待,慢慢地翻看着。一个一个未接来电和信息都显出来了,全是林雨默的。
  
“丫头,下一站下好吗?我开车过去等你!”“丫头,你说话啊,打电话又不接,我快疯了,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离开!”“丫头,我爱你!这一站我没有等到你,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惊喜,可是你...好狠心的丫头。”“丫头,我开车去成都找你好吗?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吧。”“丫头,等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回音,我开车回北京了,回到家把地址发给我,好吗?想你!吻你!”
  
天!这男人怕是要疯了,梅影拿起手机就给他回了过去。“老林,你不知道过秦岭没信号吗?我被火车都摇晕了,刚刚醒来。你好好开车,别胡思乱想,我就快要到了,回到家我们再慢慢聊,爱你!”梅影心里涌上一阵甜蜜,原来这即使是离别的忧伤,但的确也会渗出甜蜜来。
  
一会儿他的短信就回过来了,“丫头,还要不要跟我一起私奔?我已经没有办法开车了,我的车窗上全是你的影子,我受不了!我真的难以接受你的离开,为什么你不能跟我一起回北京,我不让你面对她,行不行?我只想你离我近些,你说过的,你会让我从今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愉快的,你个坏丫头,干嘛要骗我?!我知道你看透了我的心,你说过会等我的,不是吗?那为什么不在我身边等我,你这一走,我在瞬间完全成了一具空壳,丫头,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走吧,离开这繁华的都市,我只要你,其他的我都可以放弃!丫头,我爱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看完短信,梅影哭了,在她心里他一直是个好男人,虽然她从不问他的家事,但每一次看他接女儿的电话总是很开心,每一次她都默默地走到一边,她不愿意带给他丝毫的烦忧。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不会去掠夺他对女儿的爱,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她心里也是乱极了。

他再一次动情的说出了私奔,梅影心里是很明白的,他只是在这一刻无法接受她的离开。有时候,悲伤与不舍是会在瞬间将人的意志摧垮,就如同那一年冷旭的离去,她也是在那一刹那用头去撞墙,想去寻他的。可当一切都已成事实,清楚地面对要活下去的现实之时,却又收起了所有轻生的念头。

林雨默此刻便是这般,梅影若因了一番冲动下了车,或是直接坐上开往北京的列车去寻他,那又能怎样?他不可能抛下所有与她私奔的,他也有放不下的人与事。何况,她也不愿意。她没有那么多的浪漫情怀,纵然她不会去过一种淡而无味的日子,但也需要一份实实在在的爱来完整她的人生,也需要一个散发着温热的男人,每夜里拥她入睡。结婚不是她的目的,但爱情却是她永恒的追求!

在一切还处于模糊状态时,他们就是在一起,依她倔强的个性,终是又要离开的。下个月她的生日,本来他早已策划好了在北京给她过的,可是她固执地要回家,搞得他极为苦恼。她也有亲人和朋友,且一早她就告知了妹妹、燃燃和燕玲,还有从前的那些小伙伴们,她也准备在那一天,将林雨默正式而隆重地介绍给她所有的朋友们。

这一个生日,她要过得热热闹闹的,再不似往年的冷清,并且,林雨默也笃定的答应她,绝对会赶过来为她庆生。如果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与亲人、友人们的聚会,她还做不到。
  
梅影拿起拿起手机给他回了一段话,“亲爱的,下个月,成都见。若不来,死翘翘。爱你!想你!等你!”
  
“丫头,等我!我也想你,爱你!我一定来!我又有力气开车了。”
  
看着他回过来的话,梅影笑了,她短短的二十一个字,给予了他无尽的能量,她在心底里从来就不认为她与他是在偷情,他们是真爱,是等了十二年的真爱,是上苍为他们安排好了的命定之爱。人活着不能没有爱,若他从前的女人不爱他了,她不在乎去补位。

对!她一点都不在乎!就算别人骂她是第三者,是狐狸精,她也只会一笑了之,这世上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太多了,应该综合整治一下了,其实退位让贤和成人之美都是一种美德,为什么有太多人却无视呢?林雨默曾说让她写一本书,那么她真的要好好琢磨一下。她要写出所有对于爱情和婚姻的不同见解,至于别人怎么看,一点都不重要,她只用一颗最真的心,去描摹她的人生观和爱情观。

回到家她不打算做任何事,等林雨默把一切办妥后,再与他一起计划今后那漫长的人生,自从拥有了他的爱,每一天她都是充实而快乐的。以后要随他去北京生活也是没问题,他的家乡,也定然可以成为她的,待他们都两鬓斑白时,再回到她的故里来,将他们毕生的爱,都洒落于那蜿蜒了她整个家乡的府南河里。

这几年来,她也挣了不少钱,再也无需整日里为了生活而忙碌,除了时不时去看看妹妹,跟燕玲和燃燃聚一下,喝喝茶,打打牌,其余的时间她就看书,她要看看别人的爱情故事,是否也与她一样,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