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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还来不及去捕捉几只晚霞中的红蜻蜓,也来不及扶在母亲怀里,倾听母亲轻轻哼出的摇篮曲,童年的小船便载着醉人的记忆驶离了幸福的港湾,与天真彻底划清了界限,无法复制的年代,终于在悄无声息中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春天,土壤里孕育出新的生命,我们像刚刚破了壳的种子一点一点地,冲破了这个灰色的世界,告别了童年里最稚嫩的梦、怀揣着新的希望和幻想,虔诚的去感受青春的绚烂和多彩,向着崭新的未来勇敢的追逐,此时的天空竟是那么地蔚蓝,那么温暖、宁静和宽广。
窗外细雨蒙蒙,纤弱的雨滴温柔地洒落在宁香手中的那把小花伞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那点点清脆的小雨滴如同鱼儿在水中嬉戏,有时跳跃、有时翻腾、有时沉寂真是别有一番滋味。随着那从伞角滚落的水滴,又好像明珠入海,就在宁香脚下的那一片海洋中澎湃了,怕宁香等急了,我赶紧推着车子跑了出去。
“妈,我上学了。”母亲正在院子里忙碌着。
“诶——。”母亲费力的直起腰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和雨水。
“路滑慢着点儿。”母亲嘱咐道。
“嗯,知道了。”说着我便骑上车子,驮着宁香轻飘飘的走了,宁香也高兴的向母亲挥了挥手,这时母亲笑了我也笑了。
现在的我们已经是中学生了,那时全国都在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尽管我是个很差的学生,可还是幸运地上了中学。我们这里的小乡村离城里的中学有十几里的路程,为了能顺利的到达那儿,父亲特地为我买了一辆自行车,虽然它已经破旧不堪,可这对当时的我们已经是很奢侈的了,每天骑着它驮着宁香来往于城市与乡村之间,不知道是多么美妙和浪漫的事情。
郊区的路很不平坦,加上这几天又都阴雨连绵,一路的泥泞和颠簸,着实让我和宁香吃了不少的苦头,一路上我们百无禁忌地向前行驶着,宁香手里的小花伞就像是一丛即将盛开的丁香花,它穿梭在乡村与城市之间,它在墙头儿上游走、在屋顶上盛开、在广茂的田野间变得稠密、富有、绚烂,每到一处它都会向人们悄悄地诉说,美丽是从这里开始的。
“哎呀!”又是一个小调皮的小水坑让我们又着实吃了一把苦头。
“嘿嘿——。”
“还笑。”
这一路宁香都在为我撑着伞,下雨天总有些冷,我们紧靠在一起互相传递着温暖。
“春笙哥累了吧,要不下来歇会儿。”
“没事儿、我不累。”
“撒谎,瞧你都一头汗了,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那么远的路省得闷。”
“好啊 。”
“嗯,从前有一个放牛郎,他呀——。”宁香静静地诉说着。
“呵呵、是吗?”
走过了一程又一程,那些美丽的故事被雨浇过,落到了地上钻进了泥土里,如同那路旁一望无际的麦田,将来一定会生根发芽,会开出美丽的花,结出丰盈的果实。
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去学校的情景,一路上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真不知道这城里的中学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总之一定是比乡里的那所小学要好得多吧,想到这我加快了脚步。说也奇怪自从小学毕业以后,李义这个家伙也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现在只剩下我和宁香,还始终如一的坚守在一起。
这也多亏了马老师,在我们的结业报告上写了这么一句话‘他和她的手以及身体,甚至是灵魂都是神圣不可分割的,是连体的婴儿、可怕的怪物,请不要拆散他们。’真的是很幸运,这份报告竟然被后来的王老师无意间看到了,也许冥冥中早有安排,我和宁香最后真的分到了同一所学校,甚至是同一个班,就在我们庆兴的同时多少会有一些遗憾,遗憾曾经那些美丽的记忆,很快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淡忘。
千辛万苦的总算到了学校,刚走到门口我们便被这里的一切吸引住了,环望四周整洁宽敞的校园,一排排崭新明亮的教室、一扇扇明净的玻璃窗,到处都充满了新鲜感,我们不由自主地向里面走去,笔直的水泥路两旁载满了各种颜色的丁香花,含苞待放的它们尽管还有些的青涩,却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淡淡地、幽幽地香。
我们闭上眼睛身子变得像云一样轻,我们尽情的吸允着那诱人的芳香,我们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蠢蠢欲动的心,似乎早在它们之前就已经盛开了,此后的日子里我和宁香总是在那片丁香花下驻足,希望能像它一样的幸福、快乐、琐碎和平凡,等到丁香花开的时候她就是花我就是瓣,生生不息永远不分离。
记得那天,我们来到学校锁好车子后,便四下里找寻自己的班级,跟个没头的苍蝇乱闯乱撞了半天才找到。
“哎,笙子哥在那呢。”忽然、宁香兴奋的叫道。
“你急什么呀。”正要拽着我往教室跑去时我却拉住了她
“怎么不急,你没看这里都没人了吗。”宁香有些着急。
“就是因为迟到了所以才要等一会儿吗,瞧你一路上竟给我遮风挡雨,自己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咱不比城里人,可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我一边说一边将她额头上的雨水擦了擦,又帮她把你一绺散落的头发拢到耳朵后。
“嘻嘻、知道了,快走吧。”说着我们便携手向那所崭新的教室跑去。
由于兴奋和冲动,我和宁香又一次忘记了生活中,最基本的礼貌和规矩,又一次连门也不敲就硬生生地闯进了教室,此时没有愤怒和责难,有的只是她的微笑和宽容,她就站在那儿,似乎早已知道我们要用这样的方式闯进来似的,她微笑着向我们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的慌乱和抱怨,她和蔼的面容像是冬日里的一盆炉火,温暖了我们早已冰冻的心。
“你们来了,路这么远一定累坏了吧。”她亲切的问道,这使我们感到从未有过的慌乱。
“啊!”要不是宁香我还在那儿傻戳着呢。
“快去吧,两边的空位都是你们的,随便坐吧。”她亲切的真让我们有点受宠若惊。
也许是她太善良了,我们打心眼儿里不愿违背她的意思,慌乱中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就照她的意思做了,匆忙间我和宁香都习惯地,要把对方拉到自己的那一面,紧握的双手忘记了要怎样才能松开,反方向的那么一用力,宁香又被我拉了过来,此时在一阵笑声中,我和宁香都难为情的涨红了脸,随即都松开了手各自回到了位置上了。
从小就没和宁香分开过,可现在却轻易地被分开了,虽然相隔不远,没有宁香在身旁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我不断地向她张望,目光交织在一起时总会流露出些许的无奈。
好一会儿才集中了注意力,一切都是新的,新的桌椅、新的老师、新的同学和新的生活,心猿意马时忽然意识到我的面前好像少了点什么,原来在我面前还有一个空空的座位,真想不到还会有人比我们来的晚,当我刚从混乱的思索中解脱出来时,老师已经站在了我的跟前,很奇怪我竟然没有一点的害怕,她姓王是我们的班主任,教文科的。
下课了她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精神头儿也一下子没了,我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宁香整理书本,知道她在我也就放心了,十几里的路程着实让我有些吃不消正发呆时,突然,一双肥大的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嘻嘻哈——。”一阵怪笑后他突然又把手松开了,回头看时,只见宁香神神秘秘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宁香你怎么?”正纳闷儿呢,一张胖呼呼的脸慢慢从宁香的身后探出头来。
“哎!胖子。”我喜出望外。
“嘿嘿嘿!”胖子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死胖子,那么长时间你死哪去了?”
没想到他会在这儿,一问才知道胖子本不应该分到这所中学的,他要去的那所中学离家远,弄不好还要留校。他爸就托了关系把他弄到这来,他也没想到会碰到我们俩,开始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能再见到胖子我们简直都高兴坏了,正聊着王老师忽然从门外领进来一个唯唯诺诺的穷酸小子,他缩手缩脚的样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人谁呀?”李义问。
“不知道。”正议论时,王老师便领着他走了过来,并安排他坐在我前面那个空位子上。
那个小子倒是很听话,坐在那就一动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傻子呢,他那消瘦的背影中似乎充满了许多,在这个年龄所不应该承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