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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身化劫灰

  上官智心内一惊,话中有话,这青衣少女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想着,目光直直的盯在对方脸上,愈看,愈觉得这女子并不陌生……突地,他想起来了,她不是“竹如居士”的女儿吴天韵么?
  “竹如居士”命丧“索血令”之手,她怎会加入了“乾坤教”呢?心念之中,激动地道:“吴姑娘,还记得在下……”
  青衣女子粉腮一变,急以手指按唇,示意上官智噤声,然后才娇笑了一声道:“我叫林雯,只比新娘子长了几个月,所以她要称我姐姐。”
  上官智怔了一怔,意识到必有蹊跷,但仍忍不住悄声道:“为什么……”
  “嘘!千万守秘,此地没人知道我的身世。”
  “哦!”
  “少侠,你该亟谋脱身,否则你们俩全毁!”
  上官智惊疑地望着化名林雯的吴天韵,她的话太过突兀,他不敢遽予采信,也许是太夫人派她来故意如此试探的,当下故作不解地道:“林姑娘说笑了,在下为什么要走?”
  吴天韵正色道:“我不是歹意,这是忠告,你知道太夫人召李静兰去为了什么?”
  上官智急声道:“为了什么?”
  吴天韵转到窗口,向外望了望,以极低的声音道:“要她查明你的真正来历!”
  上官智心头一震,道:“查在下的真正来历?”
  “不错,你并非‘东海逆天客’的传人……”
  “这……这……从何说起?”
  “本教派赴东海调查你来历的人已经回转,‘东海逆天客’早已不在人世,而且根本就没收过你这么个传人。”
  上官智大感惶急,想不到“乾坤教”竟然专程派人到东海去调查,这一来事态的确很严重,本来这讹传是缘于“百宝仙婆”赠送自己的那面“鬼牌”……
  吴天韵接着又道:“少侠如不当机立断,过不了今晚这一关。”
  上官智悚然道:“可是静兰姑娘……”
  “有一个办法可以应急!”
  “什么办法?”
  “把她刺成重伤,然后你走。”
  上官智打了一个寒噤道:“这怎么……”
  吴天韵道:“受伤总比死可强,你对她下手,便不会使人起疑,她就可以免了受教规制裁。”
  上官智呆了片刻,道:“姑娘因何要对在下……”
  吴天韵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沉凝地道:“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我得走了,最后请你代我保守身份的秘密!”说完,出房姗姗离去。
  上官智窒住了,心头又打了一个结,吴天韵为何化名林雯投身“乾坤教”?她对自己说的这些话被人听了便是杀身之祸,她为什么要冒这凶险提了忠告?
  他现在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走,还是留下?这关系了两人的生死。
  想起李静兰刚才说的话,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刺上了八卦图记,再点上偏穴,这的确是终生沦为走狗,而自己一方与“武盟”,正不遗余力,要扑灭“乾坤教”遗孽重燃的这把野火,岂可因儿女之私,而做武林千秋罪人?
  但,世间最难抛弃的便是这一个“情”字,因为人非太上,谁能忘得了情?
  他颓然坐回椅上,望着那烧成了一半的红烛,点滴串连的烛泪,不自禁的开口微吟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一段情,真的要如此收场么?
  在极度的悲哀中,他觉得有些惘然,此刻,他感到自己有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孤立无援,如何使这孤舟化险为夷,全靠自己的决断与操持,
  他又想到吴天韵的话,不管她的存心是什么,她说的不无道理,假作反对婚事,与李静兰动手,刺伤她,然后脱身,这是条苦肉计,可是如何下得了手呢?
  苦苦思索之下,突地想到了一个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干脆去见那老妪,以无父母之命为借口,暂缓婚事,如果不成的话,便挟李静兰闯出虎穴,一切后果不计了,这总比牺牲任何一方为强。
  心意一决,豪雄之气告复苏,于是,他起身出房,朝方才设筵的大厅走去。
  两名婢女,迎面而来,上官智故意朝她俩笑了笑,不让她俩有发问的机会,便匆匆错身而过。
  顾盼间,来到厅前廊上,忽听厅内传出一个极其耳熟的女人声音:“太夫人,就此一言为定了?”
  上官智不期然地停了脚步,只听太夫人的声音道:“如果一千两黄金,买来的是一件废物,岂不……”
  女人的声音道:“我可证价值超过万两!”
  上官智仔细一分辨声音,不由心头遽震,这女人,正是汪青凤的母亲稣玉娘,想不到她真的做了出来,所谓以千两黄金交易的,当然是那份名单副本,这生意成交,数以百计的白道高手便要遭殃。
  这必须予以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了。
  太夫人的声音道:“可以先看货么?”
  稣玉娘的声音道;“不成,还是照方才说定的交易。”
  “你直接送来岂不更简便?”
  “太夫人,这交易非比寻常……”
  “你是怕老身使手段么?”
  “那倒没有,既敢做这交易,自然有万全的安排。”
  上官智全身在冒冷汗,幸而尚未过手,真是皇天有眼,如果不是自己改变主意,赶了一撞上,大事便不好了。
  看样子,许天心与汪青凤还不知道这毒辣诡诈的女人已采取行动。
  稣玉娘的声音道:“告辞了,三日之内在约定的地点专候!”
  太夫人的声音道:“留香,代老身送客!”
  上官智疾退数步,隐入合抱的廊柱之后,此刻,他觉得自己与李静兰的事,变为次要了,名单的事,才是真正的大事。
  两条人影,步出厅门,一个是被李静兰唤作香姐的青衣女子,另一个赫然正是汪青凤的母亲稣玉娘。
  上官智血行加速,一双星目发了红。
  俟两人穿过院子,进入通前院的角门,上官智现身出来,尾蹑下去。
  厅内传出太夫人的喝声;“上官智,你意欲何为?”
  上官智充耳不闻,急急跟了出去。
  “你与老身站住!”
  第二次喝声传来,上官智已出了角门,到了前院,青衣女子与稣玉娘正出穿堂,过了穿堂,便是大门了。
  “站住!”喝声再传,已到身后。
  上官智回头一行,太夫人已追了出来,她身边是李静兰,李静兰微一眨眼,轻轻点了点头,暗示她赞成他的行动,当然,她不知道上官智另有目的。
  太夫人大喝一声,“截住他!”
  手下人等,业已闻声而至,峰拥上前,连李静兰在内。
  上官智霍地拔剑在手,冷厉地道:“别逼在下杀人?”
  太夫人弹身到了近前,怒声道:“上官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智咬了咬牙,道,“太夫人,我要追那女人!”
  “你……要追那女人,为什么?”
  上官智急中生智,大声道:“她是我血海仇人的手下,我要追出仇家,我找了她已经数年了……”
  太夫人瞪眼道:“不许你离开!”
  上官智不愿在此翻脸动手,故作衷恳之色道:“太夫人,亲仇不共戴天,请俯允这一遭,事毕我会回来!”
  “不行,报仇的事以后再谈,老身包你仇家走不脱……”
  “晚辈不能等待。” 
  “你找死?”
  “请别逼晚辈放肆!”
  “你敢!把他抓下!”
  那些手下,齐齐扬剑出手,上官智业已横定了心,这是一举两得的机会,借着追仇为名,一方面追稣玉娘,一方面乘机脱身,对李静兰便没太大的影响,他以十成功力,挥出了一招“八方风雨”。
  金铁交鸣声中,围攻的波浪分裂,四散倒退。
  上官智一个弹身,到了穿堂门口。
  “好大的胆子!”
  上官智只觉眼前一花,太夫人已拦在身前,后面的人又围了上来。
  李静兰气呼呼的厉叫道:“上官智,你当真如此无情无义么?我要杀你……”随着喝话之声,果真欺身上步,恶狠狠的出剑攻向上官智。
  上官智知道她是故作姿态,回手一剑,震退了李静兰,口里道:“兰妹,别误会,我爱你,我会回来!”
  话声甫落,—道掌风袭上身来,潜劲如山,出手的是太夫人。
  上官智欲待反击,已是不及,本能地把罡气猛提,“砰!”突然一声,上官智连退了三个大步,一口逆血几乎夺喉而出,不由暗惊这老妪内力之深厚。
  —击方过,身形尚未站稳,近身的四柄剑倏告袭到。
  上官智沉哼一声,挥剑猛扫,惊叫声中,两柄剑飞上了半空,上官智念念不忘脱身,乘势一旋,闪电般绕过太夫人进入穿堂。
  “那里走!”
  暴喝声中,一股排出劲气,凌空卷至。
  上官智连头都不回,侧身让向穿堂壁,避过主锋,脚下用劲,疾矢般射入院地之中,一看庄门已闭,他毫不犹豫地越墙而出。
  到了庄外,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回剑入鞘,弹身电奔,奔出没多远,那方才奉命送稣玉娘出庄的青衣女子留香,迎面而来,上官智急刹身形,大声道:“人呢?”
  青衣女子愕然望着上官智道:“新姑爷,怎么回事?”
  上官智直截了当地道:“我要追那女人!”
  青衣女子窒了一窒,道:“上了官道,这到底……”
  上官智不待她说完,弹身再奔。
  青衣女子留香,茫然失措的木立当场,她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庄门启处,七八骑疾冲而出。
  上官智一心追人,去势如电,不久上了官道,两头极目一望,不见人影,登时心念电转:“稣玉娘极可能奔回那荒野小屋,新安虽近在咫尺,但如去取马必然费时,这事是分秒也不能耽延的,如让稣玉娘走脱,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未已,遥遥已见尘头大起,知道是庄内人追出来了,如果是奔长途,两只脚决比不上四条腿,还是避开为上,为了这桩交易,庄内人要阻止自己追上稣玉娘是毫无疑问的。
  于是,他一飘身闪入道旁林中,追骑奔上了官道。只略略一停,便向西驰去,当中没有李静兰,那化名林雯的吴天韵却在其中。
  上官智待追骑错过了头,才弹身穿林顺向同一方向奔去。
  夕阳西下,村野人家升起了缕缕炊烟,阵阵噪鸦,掠空而过。
  不久,暝气四合,黄昏来临,估计已奔行了近十里路程!追骑掉头折返,上官智转入官道,放开身形疾奔。
  大约是二更初起的时分,上官智来到了岔路口,这一路竟未发现稣玉娘的踪影,心想:“论身法,稣玉娘绝没自己这么快,若不是路上错过,便是她根本没走这条路,现在该如何是好呢?‘百宝仙婆’原约自己入夜返探小屋,看来还是走小屋,碰上她时,也好共谋对策。”
  到达小屋,不见小屋,只见厢房透出灯光,凑进窗棂一望,许天心与汪青凤挑灯枯坐,默然相对,汪青凤面容凄清,还在伤心她父亲之死。
  上官智触景生情,想到自己与李静兰如非因种种关系,此刻不也是烛影摇红,相依相偎么?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许天心立即惊觉,发话道:“屋外什么人?”
  汪青凤紧紧索着双眉道:“莫非是我娘回来了?”
  上官智不由心中一动,暗忖“如果自己现面的话,待会稣玉娘真的回转,定不敢现身,还是暂避为佳。”当下立即弹身隐入不远处的林中。
  许天心与汪青凤双双到了屋外,四望无人,许天心道:“奇怪,我分明听见有人叹息的声音?”
  汪青凤道:“你怕是听错了,也许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可是现在没有风。”
  “你自信没听错?”
  “绝对没听错,是有人。”
  “也许……也许是我娘回来探视我爹的坟墓,然后又走了?”
  “嗯!很有可能,我们到屋后坟墓看看!”
  两人手捡手绕回屋后。
  上官智在林中听得极是清楚,心想:“还是暂不现身,且在这里守上些时候,如果过了三更不来,便直接找汪青凤,她定知她娘的去处。”
  两人没有回转,想是从另一边进屋去了。
  人一静下来,无边的思绪又如云而起,眼前又浮现出李静兰凄恻的面容,此刻,她会受到什么迫害?她在做什么?想什么?这一段不了之情终局是什么?
  他不敢往深处想,但又不能不想,这使他痛苦万分。
  为什么造物者的安排如此残忍呢?是故意折磨有情人么?
  他只有一样不必去想,也无人想起,那就是他的身世,在模糊的记忆中,他也从他的姓,镖师是个鳏夫,在一次出镖后一去不返,于是他成了世间最孤零的人。
  十岁那年,偶然逢上了“万博老祖”,因为资质不俗,而为他老人家收归门下。
  ……
  死寂的夜,凄冷的月,不知不觉,已到了三更时分。
  上官智站起身来,准备入屋见许天心与汪青凤……
  就在此刻,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道:“有所发现么?”
  上官智一听声音,就知是“百宝仙婆”来了,忙回身施了一礼道:“老前辈也来了,没什么动静,屋内是许天心与汪青凤姑娘。”
  “百宝仙婆”移步到了上官智身旁,道;“这老身知道!”
  “晚辈在午间碰上了一桩大事……”
  “什么大事?”
  于是,上官智把午间追踪李静兰,被那不知名的老妪传见,以迄发现稣玉娘准备以千两黄金出卖名单与“乾坤教”等等经过,叙述了一遍,只隐起自己与李静兰的一些情节不说。
  “百宝仙婆”听完之后,面色大变,栗声道:“这么说,事机已相当危急了?”
  上官智沉痛地一颌首道:“是的,我们得设法立即应付。”
  “你有什么应付之策?”
  “晚辈想汪青凤姑娘定然知道她母亲的行踪,利用许天心的关系,请她立即设法见她母亲,索出名单副本,至不济也要她无论如何阻止她母亲出卖名单……”
  “她办得到么?”
  “汪姑娘深明大义,她会办到的。”
  “看来只有如此了!”
  “晚辈这就去……”
  “慢着,有几个问题我们先谈谈。” 
  “老前辈请讲?”
  “百宝仙篓”略一沉吟道;“据你所说的,新安附近那庄宅当是‘乾坤教’的一处秘舵,那被称为太夫人的老妪,会不会是该教复辟的首领呢?”
  上官智皱眉想了想,道:“即使不是,身份地位也绝对不低。”
  “百宝仙婆”唔了一声,又道:“你在庄中时,为什么不乘机向那叫李静兰的女子探询呢?”
  上官智期期地道:“这是该教的秘密,她决不会泄漏的,问了也属多余……”
  “百宝仙婆”淡淡地道:“是你不愿逼她吧?”
  上官智的俊面登时烘地热了起来,这句话直刺进他的心坎里,事实上真的是如此,姜是老的辣,果然洞烛机微,当下讪讪地道:“逼她也没机会,晚辈急着要脱身追赶稣玉娘。”
  “好,这个不谈了,你说对方的目的是想利用你?”
  “是的!”
  “并且对方也查出了你不是‘东海逆天客’的传人?”
  “是的!”
  “这样你便要特别小心了,对方如果达不到利用你的目的,定会设法毁你?”
  上官智怵然道:“是的,这一层晚辈想到过。”
  “百宝仙婆”默然了片刻,又道:“目前还是名单的事重要,刻不容缓,关于‘乾坤教’老身再安排人查探,该教既敢明目张胆在武盟总坛杀害执法长老,还留了图记,显见该教的势力已到了惊人之境,而且定拥有不少惊人的高手,事态的发展如何,无法逆料,我等只有竭尽绵薄,以配合武盟除魔卫道,挽此浩劫,现在你去吧!” 
  上官智的心情,感到无比的沉重,恭应了一声,疾步欺向小屋。
  厢房的灯光仍未熄灭,上官智就窗隙内望,只见汪青凤和衣躺在床上,许天心却是伏桌而眠。
  许天心这种暗室不欺的风范,使上官智暗赞不已,他可算得上是一个真武士,不愧为“不老书生”的传人。
  上官智绕到前边院地中,高声发话道:“天心兄,小弟上官智奉访!“
  房门立即开启,两人全出了房,许天心道:“上官兄,有急事么?”
  上官智先扫了汪青凤一眼,然后才道;“寅夜打扰,实属不当,值事机紧迫,小弟不得不来,有事要烦劳汪姑娘!”
  汪青凤喑声道:“什么事?”
  上官智正色道;“汪姑娘,在下发现令堂已与‘乾坤教’接头,准备以千两黄金交换名单……”
  许天心面色大变“啊!”了一声,汪青凤杏眼大睁,厉声道:“真有这样的事?”
  上官智沉重地道:“千真万确,是在下亲耳所闻,亲目所睹,汪姑娘已知道事关武林劫运,在下不必赘述,现在请汪姑娘看在正义两个字的份上,立即寻到令堂,能请她交出名单副本最好,如若不然,无论如何请设法阻止令堂交换,双方约定的时间是三日之内,地点不详,所以得请汪姑娘立即行动……”
  汪青凤花容失色,咬牙应了一声:“好!”
  上官智接着又道:“‘乾坤教’人邪恶万端,行事不择手段,令堂如此做,一方面成了武林罪人,另方面在下断言她得不到千两黄金,而且……后果堪虑。”
  汪青凤低头想了一阵,凄声道:“上官少侠,我答应了一定办到,虽死不惜,但有请求……”
  “姑娘有话尽管说?”
  “希望不要跟踪我!”
  上官智望了许天心一眼,毅然颔首道:“在下保证不会有人跟踪姑娘。”
  他这一眼,许天心业已会心,也回注了上官智一眼,将头微点。
  上官智双手一拱,道,“在下就此告辞,一切全指望汪姑娘了!”说完,掉头便走。
  回到林中,“百宝仙婆”仍在原处。
  “事情如何?”
  “汪姑娘答应一定办到,但希望不要有人跟踪。”
  “你答应了?”
  “是的,晚辈与许天心已有默契,他会随机应变的。”
  “你现在准备何往?”
  “晚辈先返新安,马匹衣物还寄存店中。”
  “好,我们分手吧,有事老身会派人与你联络。”
  上官智忽地想起身边的“鬼牌”业已无用,于是取了出来,双手奉过,道:“老前辈,请收回此牌!”
  “百宝仙婆”略略一想,默然接了回去。 
  上官智本想再问同“东海逆天客”的情形,但想到对方讳莫如深的样,知道问了也是多余,只好息了这念头,恭谨地施了一礼,弹身迳去。
  一路之上,心头像压了一块巨右,沉重非常,一方面是李静兰的事将来不知伊于胡底,另方面是汪青凤虽然答应一定办到,但以她母亲的为人,在事实来?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