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盟主失踪
更新时间:2021-08-07 本书阅读量:次
“人家不爱你……” “住口!” “你上峰头去替他收尸吧!” 上官智忍不住开口发话道:“童晓光,可惜在下没死!”说着,缓缓走了过去。 童晓光面色大变,手按剑柄道:“人没死?” 上官智冷酷的道:“童晓光,别装腔作势,想动手么?你不是在下的对手。” 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目中尽是怨毒之色,虽然夜色迷蒙,但仍看得十分清楚,半晌才道:“上官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在地上学狗爬!”说着,又向伍筱芳道:“你是跟我走,还是……” 伍筱芳寒声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童晓光恨恨的道:“很好,你别后悔!”说完,弹身疾掠而去。 上官智面对这曾痴爱过他的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哑口无言。 伍筱芳粉腮如罩严霜,冷冰冰地开口道:“上官统领,你可是春风得意呀?” 这话听来非常刺耳,上官智尴尬地一笑道:“方才在峰头传示警的是伍姑娘?” 伍筱芳“唔!”了一声道:“示警不错,但不是为了救你!” 上官智觉得再谈下去只有自讨没趣,反正自己也无意要续这段情,随道:“伍姑娘,不管怎样,在下仍要向你说声谢谢,告辞!” “慢走!” “姑娘还有话说?” 伍筱芳死死地盯住上官智,好久,好久,才迸出一句话道:“我恨你!” 说完,猛一跺脚,如魅影般消失在夜幕之中。 上官智怔在当场,不知是怅惘,是失望,还是悲哀?他又再一次尝受幻灭的滋味,在他出道以来的这一段过程里,有两个女孩子进入他的生命中,似昙花一现,来了,又消失了,像过眼云烟,只剩下心里一片虚幻空茫。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个声音把他从迷茫中唤回:“师弟,你怎么在这里,我们都以为你……” 上官智抬头道:“哦!是师兄!” “你没事吗?” “没事,几位前辈呢?” “他们先出山,师弟要回去见恩师吗?” “目前还不能先返武盟,禀陈‘索血令’被毁经过。” 褚剑鸣窒了一窒,道:“我们走吧?” 上官智茫然点了点头,道:“走吧!” 夜色凄迷,乱山丛杂,上官智心里一片空茫,似乎一切恩怨情仇,都离他远去了,远得不留一点影子,他想:“武士本来是该寂寞的,什么名头,什么身手,到头来还不是一个‘空’字,‘索血令’气焰不可一世,自兹会慢慢被人淡忘,此事本无凭,到最后风吹云散,留下的是什么?” □ □ □ 风和日丽,好景无边,由洛阳通往垣曲的官道上,数近二十的骁骑,绝尘而驰,这些,正是蜚声武林的“武盟”铁卫士,人强马壮,雄风勃勃。 在这一队骁骑去远了,另有一骑按辔徐行,马上是一个雄姿英发,美若子都的劲装武士,他,正是铁卫统领士上官智,他似乎心事重重,不时皱眉蹙额。 渐渐,那队铁骑去远了,只剩下远远一片尘头,最后,连尘头也消失了。 上官智木然望着远方,一任马儿自由自在地缓缓而行,他对眼前的景物,视而不见,完全沉浸在残破的回忆里…… 眼前,幻出一对窈窕的倩影。 一个是怀抱琵琶的青衣少女,有如笼烟芍药,另一个是风姿绰约的丽人,有若初放牡丹,两个少女齐指着,异口同声地道:“我恨你!” “我恨你!” …… 上官智下意识的掩上了耳朵,俊面现出了一抹凄苦之色。 幻象消失了,眼前仍是坦荡的官道,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口里喃喃自语道:“恨吧!让你们去恨吧,江湖中爱与恨本来是难分的……” 蓦在此刻,马前突地出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冶艳妇人。 上官智举目一望,不自禁地勒住了马,这妇人好生厮熟,似在那里见过? 冶艳妇人媚荡地一笑道:“上官统领,幸会啊!” 上官智陡地想起来了,这妇人正是孟津城外河上舟中,托命“独钓翁”的妻子,她夫妻以当年参与毁灭“乾坤教”的白道高手名册作要挟,换取“浮尘子”的“天玄宝录”,那宝录又由“倾城花无影”伍筱芳送回,照事而论,对方当是“空灵门”的弟子,当初所为,是受掌门人“偷龙转凤”伍乐天指使的。 心念之中,冷冷的道:“劳驾在此现身,当非偶然,有何指教?” 冶艳妇人媚笑依然地道;“此地谈话不便,换个地方再谈如何?” 上官智心中疑云顿起,这件公案已了,对方又要出什么花样?当下剑眉一挑,道:“在下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好谈的……” 冶艳妇人不等上官智话完,立即接口道:“不但有,而且是件大事!” “什么样的大事?” “此地不便讲,请屈驾到蜗居一趟。” “在下没空,要谈便在此地!” “此地是官道,人来人往,被人听去了后果相当严重。”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不是又谈交易……” “对了,正是谈交易!” 上官智口角一披,道:“像上次一样的交易?” 冶艳妇人用手抚了抚鬓边散发,“咕叽!”—笑,道:“这件事你上官统领心里很明白的,是么?何必明知故问!” 上官智惑然道:“在下明白什么?” 冶艳妇人眉一挑,道:“我得走了,来与不来,悉听尊便。”说完,转过娇躯,姗姗移步,头也不回地岔上了道旁小径。 上官智越想越觉不解,这妇人来得蹊跷,说的话令人莫测高深,不知又想玩什么花样,也许她是受“偷龙转凤”伍乐天之命而来,也好,去见见老偷儿,把这桩公案作个彻底的了断。 于是,他一勒马头,跟了下去。 那妇人似乎料定上官智必然会跟来,连头都不回,脚下却逐渐加快,最后竟展开了身法疾驰。 上官智只好催马紧随,双方保行大约十丈距离。 地点愈来愈荒僻,约莫也奔行了十来里光景,眼前出现一片疏林,目光透过树林,隐隐可见一幢旧屋,四周有短墙环绕,两扇木板门半开着。 冶艳妇人到了门边,回眸笑了笑,迳自入内去了。 上官智到门外下马,把缰绳绕在门侧的枯树桩上,略一踌躇,昂首而入。 围墙内是个小庭院,杂莳了些花草,三栋瓦屋,形成了一个三合小院,静悄悄地不闻人声,也不见人影。 冶艳妇人站在正屋的厅门边,一抬手,道:“统领光降,蓬荜生辉,里面请!” 上官智冷冷扫了对方一眼,举步入厅,厅里陈设很简陋,像一般乡居人家,但却窗明几净,打扫得纤尘不染。 冶艳妇人笑态依然地道:“请坐!” 上官智也不谦逊,在左道椅上落座,冷沉地开口道:“在下要赶回‘武盟’,时间不多,有什么话我们开门见山地谈谈好了。” 冶艳妇人在对面椅上坐了,脆生生地道:“听说上官统领是‘东海逆天客’的传人?” 上官智冷冷地道:“芳驾说此来是谈一桩交易?” “不错,是谈交易!” “那就开始谈吧?” 冶艳妇人搔首弄姿地笑了笑,道:“其实也不必谈,少侠心里明白的,作个明确的交代就成了。” 上官智皱了皱眉,道:“在下一点也不明白!” “那不是笑话了?” “在下从不说笑,一句话便是一句话。” “是要我说出来么?” “看来只有如此!” 冶艳妇人面色一整,沉声道;“如此,我就要说了,上次的交易,幸而拙夫有先见之明,预留了一着棋,不然,这一桩交易,蚀本可就蚀大了……” 上官智登时心头一震,脱口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冶艳妇人乜斜着眼一笑道:“少侠,难怪你能荣膺‘武盟’铁卫士统领,年纪不大,但城府却够深沉,话已说得很清楚了,何必……” 上官智意识到此中大有文章,但却无从忖测,对方提的是上一次以“天玄宝录”交换名单的事,莫非……心念之中,道:“何妨再说清楚些?” 冶艳妇人樱唇一抿,直勾勾地望着上官智道:“上一次的交易,可说是桩公平买卖,想不到少侠会来这一手……” 上官智愕然道:“什么一手?” 冶艳妇人粉腮一沉,但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笑容道:“少侠得手名单之后,却又把秘笈盗了回去,这怎么说?” 上官智惊声道:“什么,在下把‘天玄宝录’盗了回去,这话从何说起?” 冶艳妇人道:“这就要问少侠自己了,这桩交易,除了你我双方,无人知道,而且要从我夫妻手中盗物也只有少侠这等身手的才办得到。” 上官智心中倏有所悟,那“天玄宝录”是“倾城花无影”伍筱芳亲手交还给自己的,只有一个可能,伍筱芳盗笈的事,她父亲根本不知道,这么说来,是自己当初不察,错怪了她了。 对了,当初交易完成之后,她乘船追踪这一对夫妇,她若非启舱露面,自己决不会知道,如果她是共谋,必不会露面,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可是事后她一直没讲明,才坐实了这一场误会…… 一时之间,愧悔交集,觉得很对不起“倾城花无影”伍筱芳,难怪她恨自己这样深,心念及此,耳畔似又响起伍筱芳的声音: “我恨你,恨你!……”当下抬手道:“且慢,在下先请问一件事!” “什么事?” “当初那一桩买卖是谁主使的?” “主使?没这回事。” “那就是说,那交易是芳驾夫妇主动发起的?” “可以这么说!” 上官智心念疾转,当初之所以怀疑是“偷龙转凤”伍乐天父女幕后操纵,是因为伍筱芳在现场露面所致。照这么一说,完全是错怪她父女,伍筱芳以家传绝技,盗回了“天玄宝录”,是大功一件,这误会太大了,当年持有名单的“沧海老人”闵允中,陈尸王屋山,死因不明,看来得着落在这一对夫妻上。 心念之中,俊面一沉,道:“当初那名单从何而来?” 冶艳妇人粉腮微微一变,道:“这不在交易范围之内,我可以不必告诉你,是么?” 上官智冷哼了一声道:“‘沧海老人’闵允中是怎么死的?” 冶艳妇人娇躯一震,道:“什么‘沧海老人’闵允中,不知道!” 上官智心头涌起了杀机,凝视着冶艳妇人道:“只问你名单何来?” “无可奉告!” “如果在下定要知道呢?” “莫非你想杀人?” “必要时会的!” 冶艳妇人反而变得毫不在意地一笑道:“可是你不敢杀人!” 上官智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如果说在下不敢杀人,芳驾可就大错特错了!” 冶艳妇人满不在乎地道:“除非你不要名单……” 上官智不由心头剧震,厉声道:“什么?名单,难道上次的名单是假的?” 冶艳妇人好整以暇地道;“少侠稍安毋躁,上次交换的名单千真万确,一点不假,不过……” “不过什么?” “我早说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夫妻预留了一着棋,格格格格,想不到这着棋派上了用场……” “留了一着什么棋?” “我夫妻照录了一份名单副册,论作用嘛……与正本无异。” 上官智霍然站起身来,气得簌簌直抖。眸中抖露,一片厉人杀机,这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这一来,前功尽弃。 冶艳妇人紧接着又道:“奇怪,近日江湖传言,少侠是‘东海逆天客’的传人,这档子事与遗派可说风马牛不相及,少侠何以会插上手的呢?” 上官智知道误会起于“百宝仙婆”赠送自己的那面“鬼牌”,而“鬼牌”是数十年前“东海逆天客”风靡武林的信物,当然,这是不值也不须辩驳的。 冶艳妇人淡淡的又道:“少侠且请坐下,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 上官智挫了挫钢牙,道:“希望你把那副本交出来!” “如果不交呢?” “死!”这一个死字的尾音拉得很长,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冶艳妇人行所无事地“格格!”一笑道:“少侠,名单在拙夫手中,但他人不在这里,说老实话,你永远找不到他,少侠要杀我,可能很容易,但后果便严重了,如果这份名单落入‘乾坤教’的人手中,名单上列名的……将无一能幸免。” 上官智双目赤红,恨不能剑劈了她。 冶艳妇人话锋一顿之后,又接着道:“也许,少侠在考虑劫持我以交换名单副本,可是那也行不通,因为我已患了不治之症,生命对于我已失去意义,我夫妻业已商量好,以我这必死的生命,换取他在武林中扬名……” 上官智气得面色泛了白,切齿道:“你夫妻够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完全无视于人性二字。” 冶艳妇人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这事已成定局!” 上官智怒极反笑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很简单,仍以‘天玄宝录’交换名单副本。” “你确定宝录在我手中?” “在少侠手中最好,如果盗笈的另有其人,那就只好请少侠去寻回了……” “寻不到呢?” “百日之后,名单副本便会在‘乾坤教’的人手中!” 上官智气得手脚发麻,杀了这妇人,的确于事无补,而且后果可能更严重,万一名单真的落入“乾坤教”余孽之手,武林中又将是一片血雨腥风,看这妇人从容之态,她所谓得了绝症的话可以不假,心念一转之后,寒声道:“你虽自称得了必死的绝症,可是现在你仍然活着,如果……” 冶艳妇人立即接上口道:“不必说下去,我明白你想让我受些活罪,逼我说出实情,对么?不要打这主意,拙夫远在百里之外,他不会来救我,而我早已准备了自了之道……” 上官智狂声道;“什么自了之道?” 冶艳妇人摊开了掌心,道:“这是一种剧毒,早已涂在掌心之上,只要用舌头一舔,你的打算便落了空。” 上官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妇人的心机,可说天下少有,竟能着着顾到,真本“天玄宝录”,业已交还了“浮尘子”,总不成再要来交换,但对方算尽算绝,实在没有旁的路走,看来只有依从对方,待到把名单副本弄到手之后,再除却…… 心念之中,沉声道:“如果在下寻到了那册宝录,怎知你夫妇有没有第三个副本?” 冶艳妇人媚笑了一声道:“不会有那样的事,如果再耍花枪,少侠一方必然不会放过我夫妇,而我夫妇也将永不能在江湖现身,是么?” 上官智恨极欲狂,但却拿她没办法,她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她夫妻真敢这么做,无论上天入地,也得把这一对狐狸给找出来,当下吐了一口闷气,道:“好,在下答应照办,不过,有个问题在下想予以澄清……” “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指名以‘浮尘子’的‘天玄宝录’交换?” “因为他非答应不可!” “为什么?” “他的身份特殊,如果暴露了实情的话,‘乾坤教’的人可能要生啖其肉。” 上官智不由心头剧震,这件秘辛,怎会被对方探悉的?“浮尘子”当年是“乾坤教”的掌令,为了“乾坤教”的作为人神共愤,武林濒临末日,而不惜叛教与白道高手联合,一举而毁了该教,挽回了武林浩劫,照当初的计划,他将永远隐遁,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位为首的前辈知道,她夫妻从何得知的,这未免太可怕了? 心念之间,悚惶地道:“这秘辛是如何探悉的?” 冶艳妇人得意地道;“我夫妻所知的,可能超出你的想象,不过,我夫妻会水远守秘,至于为什么,尽可不必追究,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上官智暗地一咬牙,道:“在下再问一句,尊夫是什么名号?” 冶艳妇人“格格!”一笑道:“少侠这一问是多余,你明知我不会说出来的。” 上官智气得七窍生烟,但他按捺住了,目前杀了她也没用,对方可说狡诈如狐,每一步都在算计之中,虽然上强疑点甚多,对方不肯吐实,也属意料中,当下极有风度地一拱手道:“百日之内再见了,在下告辞!” 冶艳妇人起身道:“盘餮市远,无物款客,还请少侠见谅,下次见面时,当尽地主之谊。” 上官智内心有种啼笑皆非之感,淡淡地一笑道:“好说,好说!”说完,扬长出厅,向外行去。 冶艳妇人送到了大门边,嗲声荡气地道:“少侠前途珍重,恕不远送了!” 上官智气她不过,口里“嗯!”了一声,回头道:“芳驾倒是礼数周到,在下十分心感,但愿在下重临贵府时,芳驾的绝症尚未发作,好使在下有机会还礼!” 冶艳妇人“格格!”一笑道:“当然,当然,凭少侠这句话,即使阎老五拘提令到,也要请他改期。”舌剑唇枪,犀利无比。 上官智解了缰绳,上马登程而去,心里在想:“事到如今,连对方的来路都摸不透,却被捉弄于股掌之上,这笔帐迟早要本利收回,百日之期不短,还是先回‘武盟’缴命,然后再出山办这件事。” 岔回官道之后,催马疾驰,朝垣曲进发。 一路之上,愈想愈觉气愤难消,对方会抄下了名单副本,实在是意料不到的事,他也想了“倾城花无形”伍筱芳,将来碰面时,这误会如何解释呢? 入晚,到了垣曲,投店住下,略下打听,手下铁卫士业已超前半日了,他觉得没有追上的必要,遂安心地住下。 时正三更,万籁俱寂,上官智被一缕异声,自睡梦中惊醒,睁眼隔着纱帐望去,只见房门已启,一条人影,正朝床前悄悄移近。 上官智不由暗吃一惊,但艺高人胆大,他仍装着酣眠不动,双掌却已暗中蓄劲。 那神秘人影在距床三步之间停住了。 由于灯火已灭,房中漆黑一片,又加上一层纱帐,所以看不真切,但凭他暗夜视物的神眸,隐约可以看出来的是个蒙面人,对方意在何为呢? 神秘人影缓缓扬起了手掌…… 上官智劲力蓄足,准备予以猝不及防的反击。 可煞作怪,那神秘人扬起的手,倏地又放落下来,转身悄然离去。 上官智大感困惑,来的是什么人?目的何在?为什么突然收手?当下也不声张,立即翻身下床,着鞋理衣,抓起长剑,追出房门,掠上屋面,放眼四下一张,星光之下,只见一条淡淡的人影,越屋而驰,速度不快,但已在数十丈外。 他毫不犹豫地追了下去。 追了一程,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了二十丈左右。 前面的人影,似乎没发觉被人盯踪,仍是?患膊恍斓爻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