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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第三次北京之行(1)

    

  

  古华原打算有得力的永山侄子一人去护理是最好不过了,是小伙子又常年在外跑,只负担一个人的消费。不料永山侄子又生变故,虽然答应与殷兰子只送到北京便回,但总是多了一个人的费用等。

  唉,一辈子捡不到便宜,从来只有多破费的命。起初几天,古华对路途的安全害怕,他吃过不少亏。今夜醒来,忽地胆气豪发,没了畏惧感。

  远方小妺的妈妈说,从依梅给你发的Q言看,依梅对你好嘛,我很感动。古华说,还好呢,养个女儿连老子住院就指望不上。她只知道为自己着想。嘴上说的再好听顶屁亊,关键是行动,何况依梅嘴上的半点歉意也无?

  古华前两次远行求医,倒是全靠了依梅陪伴,但是强行的,那时她才12岁。如今依梅过了15岁,人远在天涯,不愿打破常规丢弃已得毅然赴父难。她有依赖性,知道爸爸离了她找得到人护理。人大了反而不便操控了。唉,也是,古华理解依梅的心理,一不愿牺牲自己既得工作,二已小姐化,不适应护理劳作了。

  这夜古华瞌睡偏偏特别实,天亮按时醒来还想睡。但不行啊,今日是侄子永山出发来的日子,古华有亊给永山打招呼,还要去给学校打出行的招呼,殷兰子倒是下午才能到。

  永山出发打了个电话,车途中接到古华电话,要他下车就近买两瓶好酒,去社保局见老同学挂外出住院号。古华先打电话核实老同学还在,己去上班,不过电话是别人的了。

  永山去县委找原社保局,门卫说不在原处了,原来两年前己搬出县委,老同学己转业其它单位。永山只好再找社保局新址,挂了号,说拿手续回来报销住院医费就行。两瓶好酒白化钱了,早知如此,何必多心?永山将酒提到古华处,古华当即付了酒钱和路费。

  永山说不带轮椅,说走不动他背。古华说背不如坐轮椅雅观,那年依梅12岁就把他推回来的。永山无话说了,同意用轮椅。古华说,但愿返回时甩掉轮椅。

  下午殷兰子也到。谈起依梅,古华才懂得依梅进的ktv那种业务店,永山说,他给依梅打过电话,依梅说走不掉,不准走人。那种店就是进去容易出去难,由不得你。

  旧手机钢壳的磨损爱滑脱,新买的手机又得重新适应功能,又没电了,只好给依梅留Q言:

  你不必瞒我,知道你进的ktv那种店,不是你想怎么就能怎么的,由不得你!没大自由。你以为有个好心的大姐给你住处住在她家真是好心吗?路是你不听话不要天良自己走的,你害人害己,等你就是有醒悟的一天,也悔之晚矣!

  我怄气,所以未好的气病又加气了,吃不好。别人劝我不值得为你怄气。

  正当吗?连什么地点叫什么名称就不敢告诉我。好多事你都瞒着我不告之实情。

  是带现钱或卡、坐火车或汽车?保姆的工资也结算到此,带不带轮椅?明日早本地班车由保姆电话提醒司机,开到学校下面公路去接古华一行。一切似乎都安计划进行到位。

  为防扒手,大宗钱由侄子带上,古华只带路途化销,保姆特意在古华的裤衩上缝了装钱的个包包。

  前几天下雨,这提示古华如在出行时下雨就麻烦了。但想到提前下雨也许是好事,下够了到时就不下了,正好赶上晴天。亊实也的确如此。

  一但出行往往就不是从容不迫,而是紧赶慢赶,上午十点多到达汉中高客站,晚点到下午四时许出发,翌日上午十一点就到达北京六里桥汽车站。共用十六个小时左右时间。古华注意到大巴车从汉中岀发折回来路过城固县,再转道洋县高速公路,穿秦岭几十个隧洞,经潼关,踏河南,转入河北线路。当今时代必须考虑安全问题,原则上夜零点至五点客运不准行驶,强令停车休息。但不知司机钻了什么空子,竟未被拦住,得以昼夜兼程。

  古华找到汉中高速客运站,进入候车厅时,殷兰子心急便主动及时去买车票,一票330元,三人共990元车费。永山便照看幺爸古华上厕所等问题。大宗的现钞交由殷兰子保管,看来此举正确,因为殷兰子特细心。

  大巴的卧铺比火车卧铺设置舒服大气,这使得他们决定返回时也坐这大巴,虽然钱贵了几十元。古华受到司机关照,被安排在一层卧铺最前位置。出于过去的经验,古华不敢喝水,因行走困难下车小便不便。现在证明身体素质比过去强多了,一路上没有便意少了麻烦,故意按时减负也能挤出几点,而从前无便意是挤不出来的,倒是正常人永兰子常常等不及要上厕所。

  到了北京六里桥车站,防止碰上黒\\\的车仍然遇上了黑的车要高价。亊情是这样的:他们刚下车,便见有人隔栏招呼“要车吗?”古华没理睬,他还要看看再说,亊实上这人是正宗的出租司机。他们越过道靠边小憩,以便观察行情。殷兰子说:“那有个女子开出租。”古华便叫永山走去询间,结果那女司机说不知道武警总队医院地址。古华心中还在想,地形就不熟还跑什么京城出租?不过说明此女人是个老实人非骗子。这时便有一大个上前主动联系。

  永山问:“多少钱?”大个回答武警总队医院住址他熟知,要70元。永山说:“起步价30元,你怎要70元?”大个说:“看在病人份上60元,30元谁拉?”永山动了心,古华见状,不就60元嘛,白天亮你不敢乱来!便同意看看。果然车从偏避处开出,不敢停放在公开地点,并且驾室无行程表。但亊已至此,坐吧!亊实上坐正宗出租30元足矣。

  当今改革开放,也给了胡搞的自由,要是毛泽东时代,肯定一是一,二是二,不会有黒\\\的车。

  总算找对了地方,寻找着进入门诊大厅,三人己显疲惫,看看是真正的武警总队散院,心便放下了一半。但既是新疗法,怎么没有宣传专栏?古华不免生疑,如假,则打算毅然放弃这次求医,但永山与殷兰子则单纯,沒半点儿疑心。咨询台也无人值班,原来是下班了,便去问药房里的白衣天使,却说不清楚,里面坐办公桌前的男大夫给白衣天使挤了个眼,这更令人生疑。白衣天使便叫古华去问中医门诊大夫好了。古华寻见中医门诊,刚好出来一个女大夫,询问得知真有那种新疗法,便放下心联系网上预约代夫电话,得指点去找第二住院部神经医学科薄主任。

  薄主任己接到电话在等候。古华一行进入后,问好见礼,薄主任问:“叫你找谁?”他要验明正身。古华答:“找薄主任。”对方便职业性地回答:“我就是,看来你神经压迫已很严重了!”询问起病历来。

  古华当然首先关心的是他们创造的新医术“三联再生疗法”,但薄主任并未直接回答,给予那怕是安慰性的解释,莫棱两可地就认同了接受治疗。古华叫殷兰子取出两包随礼茶叶相送,说:“给您带了点家乡土茶,虽然土但实用,泡一次能连再泡三四次呢!”毋须费劲推谢,薄主任颇感意外,显然这样的患者并不多见。却情不自禁地说:“先生客气了,这东西好!”收下。北方人视茶为稀有的东西。

  古华又取出两本自已的出版书相赠,主任更惊讶,知识这肯定是来者的作品,这患者不是一般人。主动说:“尽量把费用开入回去报销项目里!”指示助理女大夫亲送古华安排病房,并亲自打电话给病房负责人。

  不料负责男护士说没床位,要他们先去外边住宿,看明天能否有空床位。既是预约而进,怎么会这样?也没多说什么,随缘。

  但主治女大夫晓代夫当天就安排了三种检查,核磁共振检查安排在晚九点。永兰子说:“那我们要在外边去住宿耶!”晓大夫便拨起病房电话,问能不能给古华安排个床位?”对方见自已的两个上司都在关照这位患者,只得安排,说有个床位,但贵-点,先临时住下,130元。

  有了床位才算有了落脚处,这是任何一个患者的心理状态。一间病房似才临时铺设两床位。二楼上,古华在等待中,便寻找这住院部二楼可有新疗法专栏介绍,却依然无综影,心道不应该嘛,难道这处于保密状态?不免再添一层怀疑的阴影。事实上,比古华疑心重的求医者更多,几天来的相互消息传递,有不少人先在外边明察暗访其真实性,现在这社会,提高了大众的警惕性,怕上当受骗,况且都是网上联系的。但最终冲武警总队这块正宗牌子蹑手蹑脚而进。

  等待许久,那病床负责人路过对古华说:“这病房正在搭铺,有一个病婴,你如果不怕病儿哭闹,就住里面,不再临时另安排。”古华说:“不怕。”

  “那行。”负责人说,便匆匆而过,的确很忙。

  见床己铺好,不等指令,便自行入内。

  殷兰子与永山顿时安心了,找地儿坐下休息。

  亊实上,这同病房的病婴几天来不但没有哭闹,而且哑鹊无声,因为病婴是早产儿,七个月生,如今才出世四个月,患脑瘫与癫痫两重疾病,何来正常的啼哭声?父母还在日昐夜昐病婴的第一声哭啼破空呢!千呼万唤不出来,因为老来得子,那男人头发就己见白。

  亊实上,担心己秋凉,去北京晩了会冷的,其实室内还热得汗流夹背。

  古华这回可以放心大胆地、狠狠地喝水了,因为没有比这最近的厕所了。也许因为一天一夜没喝水,竟有种生理上的自然需求,不似平常喝三尿四。但第二天就喝三尿四了,收入大于支出,老本就刮跑了。但一天一夜未抽烟,也胆敢借上厕所抽一支。永兰子说:“幺舅跑来跑去吵得我睡不着,要不是看你有病,真想凶你一顿。”

  这三等甲级医院管理宽松,且卫生不过细,有苍蝇。两个陪护人员夜里可呆在一起,永山可与患者同睡不干涉,殷兰子则另有一张陪睡床。

  殷兰子单纯,总是好奇,主动与周围患者闲聊,但方言吃不开,普通话不会说。例如她问同病房病婴父母:“你娃咋不哭?几个月了?”对方其实忌讳这样的发问。殷兰子又说:“古春那娃才四个月,好聪明哦 !”

  谁知道你说的古春是谁?有必要说吗?对方露出不悦神情。明明病婴有智障,你却当面夸别人的孩子聪明,懂事吗成熟吗?古华一下子看出殷兰子的老土性。

  不止如此,只要扯到家里人的话头,殷兰子便滔滔不绝,陈芝麻烂谷子的亊,声音越说越大,旁若无人,不看是啥地方,以为在家里呢。古华制止:“声音小点。”意思是这是需要安静的医院,你那卖弄不但不会显示你有能耐,反而让人知道这个妇女是典型的农村老土。殷兰子顿时缩小了声音,但内心很不满。从来当老大,管父母管弟媳惯了,以为任何层面都一样呢,也惯性地想当古华的老大,以自己的思维境地随意指责古华的些末小亊。“幺舅,别把烟灰落在便池边上嘛!咋不听话呢!”古华便想打击一下她不知分寸不知天高地厚的农妇习惯,直接堵回去:“这些亊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殷兰子不满地“切”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