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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 念

  一

  母亲若健在,今年也不过74岁,应当还是精神矍铄,老当益壮的时候,遗憾的是她在八年前就走了,永远地走了……

思 念

  那是2005年4月29日,一个让人刻骨铭心的日子,在异地出租房内,我正通过电视收看国共二党主席握手的实况转播,急促的电话铃声给我带来了噩耗——母亲因突发脑溢血已告不治。我惊呆了,大脑变得一片空白,我无法相信这一事实,也无法接受这一现实,在我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会如此匆匆,也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以如此方式与她的儿女诀别。

  我返回家中,象一具木偶,麻麻木木、懵懵懂懂地按乡俗为母亲办了后事,待亲友散去,面对苍老、孤单的父亲,痛感缺失的关爱和呵护,不由得悲从心起,泣不成声……

  二

  往事不堪回首,却不会因着不堪而忘却。数年来,我一直思念母亲,却不曾写出一行文字,我知道平凡的母亲需要儿子用一个平和的心态去感受,但波谷浪颠的命运之舟,让儿子更多地感受到了苦涩,我不忍心说给母亲,便悄悄地将这份思念深藏心底。

  八年过去了,当命运之舟终于低达平静的港湾,我重新审视心底的这份思念,竟似啜饮了一壶陈年老酒,后味的甘甜纯美,让我不由得感念起母亲来:

  ——因为它让我懂得了生活的艰辛,懂得了平凡中的伟大,懂得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源远流长,懂得感恩,我不能不拿起笔,向我亲爱的母亲倾诉我的思念和爱。

  三

  母亲的人生是艰难的——七岁时,她的父亲就因为伤寒离开了人世,我外婆裹了小脚,无法从事田里劳作,春耕时节,收割季节,外婆常常以泪洗面,不仅如此,她们母女还要遭受族人的歧视和排挤,让母亲早早深味人间的悲凉。

  听姐姐说,母亲曾说过这样一段往事——就在外爷去世的那一年,一天,外婆因病卧床不起,为了借半块镘头,她竟跑遍了大半个村子也未能讨得。

  这种记忆,让母亲终生难忘,以至于几十年后说起往事,仍是心潮难平,难以自抑。

  但母亲升华了苦难,回馈社会的却是爱心和同情心。

  ——儿时的记忆中,我们常饿肚子,但对于讨饭的人,每次母亲总会尽己所能送他们一些吃喝。以至于我对母亲有了怨言,每当这时,母亲总会长叹一声,说出他们惜惶的话,那种感同身受的神态,至今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母亲不是爱“串门”的人,但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母亲常去一户“***”时期落难的人家。那家的男主人因造反派围殴他当干部的父亲时,与造反派发生了冲突,便落了杀人的罪名关了监,当时社会风气不正常,人人自危,很多人对遭难的那对婆媳唯恐避之不及,但母亲不顾忌这些,抽空就带我去探望,有时一坐便是一整天,那种送关爱的举动,在母亲过世后,人们忆及时,我才真正懂得。

  四

  母亲17岁嫁给了我的父亲,当时父亲还在上高小,粮食短缺,母亲吃糠咽菜把省下的一点高梁带给父亲,父亲吃后却排解不出,便仍掉了,这成了母亲回首往事,诉说父亲没有良心的铁证。

  那时人们的生活很艰难,被土地束缚的人们普遍贫穷,为了一点可怜的家产,兄弟间、妯娌间、族人间常常是非不断,甚至会闹出悲剧。

  我奶的娘家是临村老户,有一院庄基,也有些陈粮,但没有继承人,我奶就安排结婚不久的父母亲去顶了门。但年轻善良的父母,实在无法忍受那种歧视,污蔑和欺负,不到二年,便愤怒地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带着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的创伤和痛苦的记忆,返回了村子。

  回村后,我奶将他们分在半院庄基上半边盖的厦房内。

  ——那宽不过四米,长不过六米的房子,夏天象蒸笼,冬天象冰窟,我在那里长到六岁。

  至今记得:夏天,我和姐姐热出了红眼病,早上眼屎粘的睁不开眼,须用药水洗了再洗才能勉强张开;冬天,外面房檐上挂着长长的冰棱,刮着刺骨的寒风,在昏暗的房间里,我裹上厚厚的棉被仍忍不住打哆嗦;家里的水缸结了厚厚的冰,父亲一大早就要想法去融化,有二次,水缸冻裂,父亲把晶莹的冰块滚到了院子门前的大树下,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寒光,那种景象,至今想起我仍是不寒而栗。

  姐姐的童年几乎是在外婆家度过的,那时,每当大人开玩笑说,回你家厦子去,姐姐就会说:“厦房冻,不回!”这话,至今仍是舅舅姨姨他们的笑谈。即使如些,这房子还不能长住,父亲的三个弟弟,陆续要娶亲,这房子还需搬出给叔叔们当婚房呢!

  五

  也就在这所房子内,母亲有了第二个孩子,那是上世纪六零年的事。

  孩子是个聪明漂亮的女孩,深受父母喜欢,但在二岁时,竟夭折了。

  母亲说,当时她身体不好,我奶忙着坐月子,父亲又不会料理家务,她和孩子都得不到照料。本来孩子体质就差,更不幸的是当时正闹粮荒,每天吃的只有陈年的黑豆,时间一长,大人也受不了——以至多年后,母亲见了黑豆就返胃!

  黑豆面,黑豆馍孩子根本无法下咽,天天饥肠辘辘,惜惜惶惶地熬着日子。孩子病了,病了又得不到及时治疗,便眼睁睁地没了孩子……

  这次打击,给母亲精神造成了巨大创伤,她疯了……

  二年后,母亲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她对一种名为“麻黄素”的药物产生了依赖,这一段,母亲生前曾用平静的语气给我叙说过——

  历经磨难,年轻的母亲,心胸已变得豁达,她要摆脱命运的摆布,“要活人”,要看到命运中的那束曙光,但横下了戒除的决心。

  母亲说:“不管多难受,我都忍着。”

  邻居金凤婶说:“村人都说**没救了,抽大烟的能有几个戒的了?**犯了病,头发乱烘烘的,目光滞呆呆的,连牙垠都是黑的,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谁能想到她会活过来。”

  这是今年金凤婶不经意间说起的,说起往事,年逾七旬的金凤婶子竟伤感的老泪纵横。,也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泪流满面,心如刀绞,我亲爱的母亲,有着强大坚韧意志力的母亲!您的儿子能说些什么呢?!

  经过近一年的抗争,母亲成功了,她的身体渐渐得到了康复,心理上也迎来了人生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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