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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阿哲)

有个男孩,父母去大城市打工,他独自留守在家乡小镇。他不会随便交往朋友,但只要他交往一个朋友,就会全身心的投入,把对方当作自己的一切。就是因为太专一,所以一旦失去对方,就会失去一切。正因为彼此知道彼此的重要,所以他和她总是形影不离。
 
每天放学,女孩就到男孩家做作业。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照在两人幸福的笑脸上。做完作业,天也黑了,男孩会送女孩回家。
走过小桥边的商店时,女孩常会买几根星星闪烟花,和男孩一起在小桥边燃放。
男孩问女孩:“为什么那么喜欢烟花?”
“或许我的生命就像烟花那样美丽而短暂吧。”女孩忧伤的回答。
“怎么会呢?我们会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女孩看着燃烧殆尽的烟花,“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我们永远都不分开。”男孩坚定的说。
“不要做傻事。”
“那你也不要说傻话。”
女孩擦干眼泪,“我怎么舍得抛弃你。就算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我还要跟你一起放烟花呢。”
走过小桥,有一尊地藏菩萨像,男孩经过时,常会扔硬币。男孩真诚的祈祷着,希望女孩的心脏病早日康复。
再往前走,是一段没有路灯的昏暗小路。男孩总爱给女孩讲鬼故事,譬如雪女、桥姬、河童。女孩一听,就会挽住男孩的胳膊,这才是男孩讲故事的真正目的。
男孩点燃一根星星闪烟花,“鬼是怕烟火的。”女孩听了,宽心了下来。这根小小的烟花,带着他们走过了昏暗的小路。
穿过小路,来到了小镇公园,女孩的家就在公园的另一头。公园小路是男孩送女孩回家的最后一段路了,也是最温馨的一段路,因为夜晚的公园小路上,坐着一对对的恋人,那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男孩找借口说走累了,拉着女孩坐到长凳上。这时一个卖花的小孩跑过来,“哥哥、姐姐,买朵花吧。”
女孩不好意思的低头说:“我们不要。”
“这个卖花的小孩很可怜的,我们买一朵吧,就当帮助他。”男孩用这样的借口,把玫瑰花送给了女孩。
“我们也送你一朵花。”女孩从口袋里拿出了星星闪烟花,送给卖花的小孩。小孩拿着闪亮的烟花,高兴的跑走了。
男孩把女孩送到了家门口,女孩怕父母看见那朵玫瑰花,便藏进了书包。
 
夏末的时候,是小镇一年一度的烟花晚会,女孩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和男孩一起去看烟花。
男孩知道看烟花的最佳地点,就是能看到整个小镇的山坡。但是女孩心脏不好,一爬山就气喘吁吁,于是男孩背着女孩上山。可是这次背着她,她还是气喘吁吁的。男孩问:“你不要紧吧。”女孩果断的回答:“没事。”
快到山坡时,有一个两米宽的万丈深崖,只有一根木板架在上面。女孩不敢过,怕男孩背着她掉下去了。更怕过去之后,万一有坏人抽走木板,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男孩劝女孩,不会有这样的坏人,除非有人想来山坡自尽,扔掉木板来防止想要救他的人跟过来。男孩劝了好半天,女孩才鼓起勇气过去。
随着咚咚的声响,天空变得色彩斑斓,就像天上开出的花,云就是花着根的土壤。
女孩感慨道:“烟花把自己最美丽的时刻,献给了人们,然后化作一股青烟。没人会去关注这股青烟,人们的视线早已转向另一朵绽放的烟花。只有云知道青烟的存在,因为青烟也将化作云。如果我化作青烟的那一天,你还会爱我吗?”
男孩牵住女孩的手,“我会爱,因为如果你是青烟,我就是云,我在天上等你,我们终究会融入在一起的。”
烟花落幕,女孩哭着告诉男孩,“父母要到国外工作,我也要一起过去。我们约定,十年后的今天,我去你家找你,一起来这里看烟花,那一天你一定要等着我。”
下山的时候,男孩和女孩都在哭泣。男孩走的格外的慢,男孩多么希望时间定格不动,永远停留在今天。
 
女孩走后,男孩每天都抑郁恍惚。直到有一天,男孩的同学告诉他:“你爱的女孩其实并没有走,我去医院看病时,在重症监护室看到了她。”
男孩半信半疑的跑到了医院,来到重症监护室,推开门的一刹那,男孩惊呆了,女孩已陷入深度昏迷,医生正在全力抢救。女孩的母亲看见男孩,说出了实情:女孩患有心脏衰竭,自知活不久了,为避免男孩殉情,就谎称要随父母到国外,女孩觉得十年后,男孩就会淡忘她,也就不会因为她的死而痛苦。
男孩哭着求医生,无论如何都要救她。医生无奈的说:“要救她,只有心脏移植,可是心脏供体很少,而排队等待移植的人很多,根本轮不到她。”男孩把医生叫出重症监护室,跪着求他,随后男孩伤心的离开了医院。
正当女孩父母痛哭欲绝时,医生跑进来说:“刚才有一个女孩出车祸身亡,遗体就在咱们医院手术室,她家人知道正有需要者,就指定捐献给你们。”
女孩因此重获新生。康复后,回到了家,看见门缝里塞着男孩写给她的信:男孩感到绝望,决定离开这片伤心地,但男孩承诺会遵守女孩的约定,十年后在男孩家见面,一起去看烟花。女孩看完信后,伤心欲绝,没想到曾经的谎言,气走了男孩。
 
十年过去了,女孩已经有了男朋友,女孩想男孩也一定找到了喜欢的女孩。女孩按照约定,来到男孩家,推开门的一刹那,女孩惊呆了,屋子里是一个灵堂,桌子上已经积了十年的灰尘,还放着一张十年前的信:“为避免你痛苦,我让医生谎称有一个女孩捐心脏给你,我觉得十年后,你就会淡忘我,也就不会因为我的死而痛苦。其实我们并没有分开,带着我的心,一起上山看烟花吧。”
天渐渐的黑了,女孩决定独自上山看烟花,可是女孩的男朋友很担心,便执意陪同去。快到山坡时,有一个两米宽的万丈深崖,只有一根木板架在上面。女孩抢先走了过去,看着对岸的男朋友,女孩拿起木板,扔下了万丈深崖。那晚的烟花很美丽,烟花落幕的时候,青烟和云已经融入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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