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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按钮

  我爱上了味多美新出的牛轧糖,它总让我想到小时候吃的麦芽糖。夏日里小贩走街串巷,敲糖的两个铁锤子在窗外发出丁丁当当的碰撞声,掏出很少的钱,就可以换薄薄的两片回来。我常常是在路上就吃光了。乳白色的黏稠浆汁温柔又蛮横地缠住舌头,吃完之后要拼命漱口才能开口说话。有时候买多了,妈妈就加上剥好的核桃仁蒸,得费力用筷子搅着吃。这糖太甜蜜了,甜蜜到吃一碗之后,就会短暂晕眩,后来我慢慢觉得,大概这种晕眩,就称之为幸福吧。
 
  后来看虎妈的报道,在几乎预设了种种否定之后,却忍不住被她一句话打动:“如果我面前有两个按钮,一个是幸福,一个是成功,我当然会为孩子们选择幸福。问题是世上没有那么一个简单的按钮,直接通向幸福。”所以她提前为孩子们按下了那个她以为能间接通往幸福的,叫“成功”的按钮。
 
  时间回到11年前,我以为高考结束就是幸福;时间回到7年前,我以为找份好工作就是幸福;时间回到5年前,我以为告别当时幽暗潮湿的生活就是幸福……
 
  我现在迫不及待地希望幸福赶快到来,仿佛人生奋斗的终点不过如此,那样直接简单,只需要一个按钮。然后,我又迅速地将它们抛弃,寻找下一个按钮。下一个一定是更好更强大的幸福。
 
  终于有一天,我忽然明白,这不过是因为人生层出不穷地诞生出更怪更强大的病毒,我只好跟着它服用更好更强大的幸福抗生素而已。就像以前玩《仙剑奇侠传》,每当遇到打不过去的那些怪兽、走不出去的那些迷宫,我总是想方设法向电脑高手们打听游戏BUG,以便修改进程,尽快跟上李逍遥与赵灵儿和林月如的三角关系,但是当我一路修改打通了关,我忽然开始怀念那些被我错过的怪兽和没有经历的迷宫。
 
  有个好朋友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谈到苏童的《一个朋友在路上》,他说:“一个朋友在路上,在路上,在路上——让人担心挂念,却又被理想的行进温暖。”这几天我总想到这句话,觉得幸福也是如此。就像在《革命之路》中,他们要去巴黎,巴黎是一个彼岸,以幸福的名义召唤他们,然而所有的彼岸都不过是一个幻觉。我不相信所谓直通幸福的按钮,我只愿意相信,一切在温暖的路上。


    作品集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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