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野猪的故事(3)
时间:2012-05-12 作者:沈从文 点击:次
夭叔叔醒了,那一群小猪窜下冈去了。我跪在棚内,两只手用死命往内拉,一只手略松,不过是命里这猪应落在我手里,我因它一缩我倒把到一只小腿膊,即时这只腿膊且为我拉进棚内了。 “哎哟,夭叔叔,快出外去用矛子刺它,我捉着了!” 他象还在做梦的样子,一出去就捉到那小猪两后腿,提起来用大力把猪腿两边分。 “这样子是要逃掉的,让我来刺它!” 猪的叫声同我的喊声一样尖锐的应山,各处都会听见的。 不消说,我们是打了胜仗,这猪再不能够叫喊了。一矛两矛的刺夺,血在夭叔叔手上沿着流,他把它丢到地上去,象一个打破了的球动都不动。 大家听到这故事,中间一个人都不敢插嘴。直到野猪打死丢到地上后,小四才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宋妈的嘴角全是白沫子,手也捏得紧紧的,象还扯到那野猪腿子一个样。这老太是从这故事上又年青三四十岁了。 “以后,你猜他们怎么?”宋妈还反问一句。 大家全不做声。 “以后四伯转身时,他说是听到有小猪同人的喊叫,待看到我们的小猪,笑得口都合不拢。事情更有趣的是,单单那一天他们一匹野猪打不得,真值得夭叔叔以后到处去夸张。” 小四是听得满意到十分,只是抱着我头颈直遥二嫂见宋妈那搂手忘形的样子,笑着说:“宋妈,看不出你那双手还捉过野猪。我以为你只有洗衣是拿手。” “嗐,太太,到北方来,我这手洗衣也不成,倒只有捏饺子了。” 大家都笑个不止。 小四家的樱花开时,我已不敢去,只怕宋妈无好故事,轮到我头上,就难了。 一九二七年四月在北京窄而霉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