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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一——一九六二年 成名以后(10)



    尽管有些间断,他还是坚持下来了。一月底,他写得挺好,自己也感到惊讶。二、三月,种族的争论使他卷入进去,他的写作慢得几乎停了下来。他写了些短文,如《给北方的一封信》和《论恐怖:南方在临产阵痛中》试图得出一个论点:不经暴力而进行改革。但是他的努力没有使任何人高兴。W·E·B·杜波依斯以进行公开辩论向他挑战时,愤怒的呼声说量他不敢“到三角洲来试试看。”对他所居住的乡土感到苦恼并且怀疑自己的写作能力,他狂饮杯中之物,并无所顾忌地骑马。假若饮酒使他感到“更大、更聪明、更高”,那么骑马简直就是最好的了,可以使他感到更大,更强健。象他叫做邓皮的那匹马一样,一些难于驾驭的高头大马提出了他所需要的一项挑战:“在他的感情冲动和需要中的某种深刻和来自心底的东西,”“为赢得最好的体魄和胜利的一个愿望。”

    冬末春初,福克纳在他的较大挑战中稍有进展。但是他继续写《小镇》,首先在奥克斯福写,之后到夏洛特斯维尔去写,吉尔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在这里生的;然后到纽约去,济恩正在那里为《巴黎评论》工作;之后又回到奥克斯福。暮春和夏季,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奥克斯福度过的,开始更紧张地进行写作。七月份,他的迟疑不决和不稳定情绪消失了。八月底,他写完了他的稿子,认为他的新书是悲惨的和有趣的。

    《小镇》把福克纳带回到了二十年代末期的《亚伯拉罕父亲》、带回到《庭院中的骡子》(一九三四)之类的短篇、带到他一九三八年给罗伯特·哈斯的信中所讲的要点的作品中去。《小镇》的酝酿时间很长,反过来《寓曹》写作的过程特别久。三十年间,他一直在思索和谈论这部书的某些部分。他不愿意承认这部书反映了他的小说王国的“疲累,”他承认这部书可能是“搁得太久”,而变成一个“小小的笑柄。”实际上,《小镇》所反映的正是读者们所意识到和福克纳所承认的——在评论中谨慎地承认。在信缄中则较为坦率——他不仅更老了,而且也疲惫了,他终于回避去写这本书。三十八岁的尤拉·瓦尔纳·斯诺普斯自杀时,这个最伤心的时刻之一到来了。在《小镇》里和《村子》里一样,尤拉春情萌发。但是在《小镇》里,她更加庄严好象没有感情似的,她成了悲剧人物,她的死部分原因在于使她的女儿不致受到诽谤;但是她的死也是由于她那个小小的、贪得无厌的社会里没有配得上和她生活、值得她爱的人:“她厌烦,”拉特利夫说,“她恋爱着,她有资格去爱,为了爱,她可以给予而且接受别人的爱。不料她努力了两次,都失败了,找不到能力够强、可以值得并获得她的爱,和她匹配的人,要不然就是甚至找不到敢于接受她的爱的人。”然而象尤拉的这个明显的改正一样,这部作品的倚轻倚重部分地只是厌倦的结果:它也是构思斯诺普斯家史的人与写作《小镇》的人之间分裂的结果。我们在《寓言》中感到绷得过紧的状态在于写作意图与天赋之间;在福克纳的所有作品中,这部著作最明显地反映着他已经决心写一部不符合他的才能的书的后果。然而在这部著作中,基本思想与写作意图是有关联的:从这部著作的构恩到其完成,它都是抽象的和说教的。另一方面,才能与基本思想是有关系的;这是这部书初期构思的主要含义之一。除日趋衰退的精力外,损害这部书的是写作意图的分散,写这本书的人的意图与酝酿这本书的人的意图是不相同的。假若《寓言》使人想到福克纳想使自己成为一种不同的作家的努力取得了部分成功的话,那么《小镇》使人想起,发生的变化是重大的。

    虽然《村子》中的某些生动和喜悦也写进了《小镇》,可是我们在他早先写的那些章节就对它们感到非常明显,如《庭院中的骡子》的情节,或者在早先插入的部分,如拉特利夫板起面孔决定反对弗莱姆无情夺取萨多里斯银行的领导权。拉特利夫与加文·斯蒂文斯及查理士·马里逊一道继续试图作某些事情,以阻止弗莱姆。然而福克纳说,在《小镇》的所有人物中,他特感到骄傲的是两个女人——尤拉和她的女儿林达。显然,弗莱姆与斯蒂文斯继续控制其事业,而拉特利夫是弗莱姆钟爱的人。然而他自己感触最深的是,尤拉找不到情人和她自己的地位。虽然尤拉缺乏加地继续生活下去的意志,可是她一样有着加地求爱的本领。她找不到自己需要的情人万念俱灰,主要为此伤心极啦因而离开了尘世。另一方面,林达也对几点事感到兴趣,其中包括她具有同样的花容月貌。关于她有疑问的出生,使人忆起昆丁夫人。另一方面,她象约安·威廉斯。加文·斯蒂文斯恰好是她的导师,既象菲尔·斯通,也象威廉·福克纳。象斯通,斯蒂文斯是个身材魁梧、口著悬河的律师和失意的教师。斯蒂文斯关心自己的和林达的声誉,想到他的弟子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他试图将自己对林达的感情导向恰当的方向,就象福克纳曾经对约安所做的一样。他一度想到自己主要是她的父亲和导师。他想指导她阅读,塑造他的心灵和决定她的命运,然而他感到感情受到了抑制,因而想到林达的感情也受到压抑。之后不久他不仅是培养女儿的父亲,教学生的导师,而且也是一个骑士,他想当一个情人。作为一个骑士,他想把他的娇娥从扼制她不适当的习俗中解脱出来;作为情人,他渴望占有她使她向一定方向发展和解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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