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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雄风(第六回 骨肉团圆如隔世 亲恩须慰缔良缘)(7)



  “但是北方的百姓也很失望又很奇怪,为什么虞元帅在大败金兵之后,不乘胜收复失地。”

  杨滔叹口气道:“这是因为临安小朝廷的皇帝也是一个昏君!”十二道金牌的悲剧在虞元帅身上重演了!”

  “十二道金牌”说的是岳飞的故事。当年岳飞大破金兵于二朱仙镇,正拟直捣黄龙,却被宋高宗连发十二道金牌召回,其后就给秦桧以“莫须有”的三字冤狱害死了。

  李思南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说道:“虞元帅也给奸臣害死了么?”

  杨滔说道:“虞元帅的‘命运’,较为好些,这也是因为魏良臣碍于清议,不敢把他打下冤狱的缘故。秦桧死后数十年,兀今仍是受人唾骂,魏良臣不能不有些儿顾忌。故此他只是假借君命!把虞允文召回,明升暗降,让他做个京官,剥夺了他的兵权。”

  李思南慨叹良久,说道:“陷害忠良,古今如出一辙。但不知令尊又如何了?”

  杨滔双目蕴泪,说道:“我的爹爹名位不及虞元帅,魏良臣对付他的手段就狠辣得多。他加给了我的爹爹两条大罪:一是擅自调兵,二是私取官粮。我爹爹那次带兵到采石肌打仗,朝廷是没有粮草发给的,只好在经过的州县,借用公报。以为事急从权,朝廷可以追认。哪知过后魏良臣非但不准报销,反而给我爹爹加了罪状,要他赔偿。

  本来我的爹爹虽是擅自调兵,但他打了胜仗,还是可以将功赎罪。然要他私人赔出这许多官粮,就是要他的命也赔不了)

  “我爹爹受不过牢狱的折磨,终于在狱中自尽,临死之前,写了一封迢书,托一个狱卒带出来给我,叫我立即回北方的老家,一来可以侍泰老母,照顾幼妹;二来在金虏统治之下,一样可以为国尽力,如果能够组成一支义军,在敌人的后方打仗,比起在这里受奸臣的钳制用卜还要痛快得多。另有一个原因,我爹爹没有说出来的,是他怕魏良臣抄家,连累于我。

  “那狱卒是个好人,他把我爹爹的道书和平日对他所说的言语都告诉了我,又资助盘缠与我,帮我偷渡长江。我问他的名字他都不肯说。”

  李思南叹道:“仗义每多屠狗辈!秦桧、魏良舔这些奸臣可杀可恨,这个无名的狱卒却是可钦旬敬了!杨大哥,你既是回乡与家人团聚,后来又怎么到了蒙古来的?”

  杨滔说道:“我离家十载,家中的变化已经很大。母亲年老多病,妹妹尚未成人,仅余的一些祖业也都卖光吃尽了,还幸我回家得早,得见母亲一面。

  “母亲死后,日子更是难过。这还不算什么,更糟糕的是金虏知道我从江南回来,从大都行文到我所属的那个地方,要地方官把我逮捕送京,有公门中的朋友送信给我,逼得我只好带了妹妹逃亡,江南去不成,金国境内又不能立足。因此最后只能逃到了蒙古来了。”

  李思南道:“蒙古鞑子没有发现你的身份?”

  杨滔道:“我们兄妹是七年前来到这里的。那时成吉思汗还没有完全统一蒙古,部落之间,各自为政,有些荒凉的地方,根本就没人管。有些部落,也欢迎汉人给他们开荒。头三年不用交租,我们兄妹就在阿儿格山山口,和许多各地来的流民开荒。”

  李思南道:“哦,原来山谷入口之处,那两面山坡上的梯田,就是你们开荒的成绩。但何以现在又是野草丛生了呢?”

  杨滔道:“说来气人,我们辛辛苦苦地开荒,头三年是没有什么收成的,一到有了收成,那些蒙古的王公就要来霸占我们的土地了,纳租之后还不够口粮。不纳租么,就不许耕。这还不算,更要命的是,此时成吉思汗已统一蒙古。说凡在蒙古境内,不论是汉人、金人、西域各国人,都是他的子民,要服兵役。

  “这么一来,谁还愿意给他耕田?有的再逃亡他方;有的就在草原上流浪,东躲西避的靠做短度日;有的已过了服兵役龄的改行做工匠糊口;还有跑不掉的青年、壮汉给抓了去当马夫。我们兄妹避入深山打猎度日。这阿儿格山绵亘数百里,山口以前还略有人家,到了深山密林之处,那就只有与鸟鲁同群了。不过,虽然寂寞,却是比耕田自在得多。”

  李思南道:“此地与俘虏屯殖区相去不远,你有没有见过那些俘虏?”

  杨滔道:“他们耕作之时,是有蒙古鞑子在旁监视的。我们见是见过,但不能与他们交谈,不过,他们先后几次闯营逃亡,血斗鞑子之事,我们也有耳闻。那时我们虽不知适令尊的大名,但已知道他是俘虏营中最受爱戴的老英雄了。有一个侥幸逃得出来的俘虏,曾和我详谈过令尊在俘虏营中的故事。因此,在我们救了令尊之后,一说起来,就知道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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