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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凤挺身作证 施智伯仗义誊词(2)


心,只好勉强安慰。这一天张凤也来吊问,天来感他的情,就留他在家,吃口闲饭。过得几
天,又想到省城生意要紧,只好留下养福侍奉凌氏,带着守孝,又叫君来随时往来两面,自
己带了张凤,到省城而来。一众伙友,自有一番唁慰,且不必言。

    却说天来有个至友,姓何,表字杰臣。这一天闻得天来到了省城,也来慰问。天来接
见,具道一切。杰臣道:“有这等奇冤,梁兄为甚不早日补了呈词,请官追捕?”天来道: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况且黄县官也交代,叫补具呈词,但是这个呈词,要怎么写法,也要
请一位高明的商量商量,才得妥当。我昨天才到,所以还没有提起。”杰臣沉思道:“我有
一位相好朋友,曾经学过刑名,律例极熟,只因不肯冒绍兴籍贯,所以没有馆地,写的状词
最好,却只不肯出面,也没有人知道他有这个本事。而且他还有一个极不好的脾气,不容易
请教。若是拿了钱请教他,他向来不肯做的,要碰着他路见不平,却是分文不受,登时就代
人做了。”天来道:“不知此公姓甚名谁?何不带我去见他,诉说这番冤苦?或者他肯见
怜,亦未可知。”杰臣道:“这样求他,他未必肯,我明日约他出来,到外面闲逛,故意经
过此处,梁兄便可邀留少坐,闲谈之间,说起这件事,随机应变去求他,方才妥当呢。”天
来大喜应允。当下杰臣别去。

    到了次日午后,果然看见杰臣同着一人走过,天来便邀杰臣到行里少坐,杰臣就邀了那
人一同进来。天来请问姓名,始知那人姓施,表字智伯。当下分宾主坐定。杰臣又故意问天
来家中之事,天来又故意诉说一番。智伯道:“升平世界上面,哪容强盗横行?梁兄为甚不
速速补具呈词,好叫地方官缉捕?”天来道:“弟这番被劫,却与寻常被劫的不同,内中有
个主使的。”

    智伯道:“主使的又是谁?”天来便把同凌贵兴交涉前后情节,一一告知。智伯道:
“不知可有个见证?”天来道:“见证便有一个。”又把张凤报信一节,说了一遍。智伯
道:“有了这个见证,就好单告主使的人了!这个叫做‘擒贼擒王’。若是告个盗劫,他不
难贿嘱差役,就是一百年也不能缉获破案呢!”天来道:“多承先生指教,只是缺了个写状
的人,不知二位可有相好的朋友,肯做这个事的么?”杰臣听说,看看智伯。智伯道:“省
城里面,做这个事业的很多,梁兄自去打听便了。”天来闻言,无话可答。杰臣想了想道:
“写状的人尽多,只有一层可虑,凌贵兴是个富有百万的财主,又是个阴险狡诈的人,只怕
他早就遍行贿嘱了。这里托了他,他却在呈词上面,故意弄些破绽,然后又去同贵兴造诉
词,驳了个干净,那就怎样呢?岂不坏了事么?”智伯沉吟道:“不知那个见证的张凤,可
靠得住?”

    天来把张凤叫来,给智伯当面看了。张凤先说道:“小人当日,确在凌家窗外,听见强
徒说话。那时不过偶然存在了个不忍之心,去梁官人家通个信,也并不是望甚么酬谢。谁知
事后,梁官人却口口声声叫我‘恩人’,叫得我好生惭愧!又在乞儿队里,把我提拔起来,
丰衣足食,我反受了梁官人大恩,莫说是到官做见证,就是叫我赴汤蹈火,也是要去的!”
智伯道:“你不要此时口硬,当了官时,那一种威严,只怕你先就要吓慌了。何况说得对便
好,说得不对时,要打要夹呢,你不怕么?”张凤大怒道:“你这位先生,太欺人了!难道
做过叫化子的,就没有骨气了么?我还因为骨气太傲,才做叫作子的呢!梁官人要肯放我去
时,也不必打官司,我此刻就回到谭村,闯进凌家,寻着贵兴一刀砍死了他,我自己到官出
首,拼了我这颗头颅不要,去抵他命,不带累着梁官人半丝半毫,也可以做得到。吓过我想
被他们弄杀了七尸八命,只拿一个凌贵兴来抵,未免不值得,想告到官司,多提几个强盗来
杀杀,这口恶气方才出得舒服!为此我不曾去动手罢了!”

    智伯拍手大喜,忙对张凤一揖道:“好一位义士!你恕我‘有眼不识泰山’!这写状的
事,就交给我罢!我是不受凌贵兴贿嘱的,他却也贿不到我。”天来大喜,即刻就送过润笔
银一百两来。

    不知智伯受与不受?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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