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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的意义【窄路微尘观后感】

  第4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2月9日公布提名名单,继早前荣获香港电影评论学会「最佳导演」和「最佳男演员」两大奖项之后,由新晋导演林森执导的《窄路微尘》再获包括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编剧在内共10项提名。

行动的意义【窄路微尘观后感】

  对于资金和人力并不充裕的《窄路微尘》来说,如此亮眼的成绩正正说明了不少观众、影评人甚或香港电影工业都能从这部以隔离时期清洁工为主的社会议题电影中得到对疫下揾食艰难「感同身受」的强烈共鸣。

  《窄路微尘》是林森首部个人长片作品,基层出身的他在短片时期已经拍摄过很多毫不起眼的底层小人物,如纪录保留皇后码头抗争的《人在皇后》;活化工厦政策下少女坚持梦想的《绿洲》;围绕茶餐厅老板、侍应和警察的《仇》。

  2017年,林森自香港演艺学院导演系毕业后,参加了首届「mm2新晋导演计划」,如愿得到执导第一部电影的机会。一开始撰写剧本大纲时,林森和合作多年的伙伴编剧钟柱峰已经敲定要说一个关于清洁工的故事,暂名为《窄哥》。

  直到2020年因应疫情变化,遂修改为现时《窄路微尘》的剧本。故事围绕独自经营清洁公司的窄哥(张继聪)与单身妈妈Candy (袁澧林)的相知相遇,刻画出小人物如何在疫症爆发、社会萧条的时代困境挣扎求存。

  《窄路微尘》拥有一种与「侦探电影」相近的特质,当然电影并没有任何悬疑、凶杀暴力、奇情等刺激性剧情,而是指主人公都对需要与各类物件打交道的「工作」有种异乎寻常的专注,这在香港电影近几年反映社会底层人文关怀的影视作品里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

  男主角窄哥在疫情期间经营一家小型清洁公司,专门为公众场所和私人物业提供消毒打扫服务。影片一开场,只见全副装备的窄哥独自一人在深夜已关门的餐厅里喷洒消毒药水、擦拭门窗和桌椅,昏黄的灯光、烟雾弥漫的慢镜头,搭配悠扬的音乐,只在电影里呈现和感受的浪漫感油然而生。

  与一般人对疫情之下做清洁很吃香的看法截然不同,窄哥虽然工作量增加,但实际利润不高,公司在倒闭边缘苦苦挣扎。尽管生活艰难,窄哥对清洁工作仍然抱以极其认真细致的态度,有时甚至超越了纯粹赚钱维持生计的程度。

  疫情肆虐久未消散,香港过去自由流动的人际关系因为一系列严格的防疫政策和措施而变得疏远与僵化。人们被迫佩戴口罩交流,保持一定社交距离,出门常备酒精搓手液,借助电脑、平板和手机等通讯设备的线上工作与学习取代了有着传播病毒风险的面对面交谈。大量无生命的物件占据了人与人之间这段因疫症被迫延长的「距离/鸿沟」。

  如果说侦探在触摸、端详证物的过程中反复推理(或被之误导干扰),追查案件的真相,那么窄哥则是透过专注于清洁工作,透过仔细使用、反覆擦拭、整理手上及眼前的不同物件,在严重缺乏人际交流的情况下,逐渐建立起对百业萧条的疫下香港的认知和感受,并在其中探寻和调整属于自己人生的路向。

  因此,工作实则是人物为了回应荒凉惨淡的世道与生离死别,以及对疫情不知何时结束的恐惧而必须采取的「行动」(之一)。电影中有一场戏是镜头从清洁车内呈现昔日人山人海,但在隔离期间相当冷清的街道,许多店铺入不敷出,最后无奈倒闭。

  而与市面一片停滞、无事可做的社会环境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人物们为谋生计四处奔波,不停找工作、坐车往返不同地点开工,经由持续不断的行动一步步积累建构起来的,川流不息的生命能量。

  性格活泼的单亲妈妈Candy有着与基层身份不搭调的闪亮日系打扮,独力抚养七岁的女儿细朱(董安娜),经济拮据,应征当窄哥公司的兼职清洁工,难得获得工作机会,虽然她很勤奋,却因为一次手脚不干净被窄哥斥责「世界很糟糕,也不等于要做坏人」(个世界閪,唔等于要做閪人)。

  尽管如此,导演林森并没有搬出最严厉的道德规范批判或否定Candy的偷窃习惯,因为不同于老实巴交的窄哥通过勤劳工作摸索克服逆境的方向,灵活变通的Candy自有她应对困难的一套独特方法,行动不应分好坏。于是我们能看到Candy以各种投机取巧的方式赚取生活费,例如在网上兜售假的有味内裤。

  林森尝试引起我们思考的是,Candy为什么会这样做,正如他接受专访时表示,「是谁令她走到这一步的,她是否真的有选择呢?」戏中Candy家里口罩紧缺,但又买不起炒价口罩,为了女儿的健康着想,迫于无奈才在客人堆积如山的存货里偷了两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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