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小说 >

流星(3)


  我坐在电脑前开了好些网页,却没有心思浏览,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着。
  的确,我对他的做法想法不甚认同,但显然他还是拿我当朋友的。真要有事,我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时钟已经指过九点。
  我摸出口袋里的一卷纸条,展开。
  钻出出租车的时候,脸上几点冰凉。开始飘小雨了。
  眼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酒楼。
  我再次看了一眼酒楼的名字,没错,就是六耳昨走前写给我的那座。
  这是就他今天的目标,也是那股势力最重要的据点。
  我向门口走去,门童笑脸相迎。
  “先生一位吗?”
  “我找朋友。”我示意已经有人在里面等我吃饭,谢绝了引路,自己往里走。
  这家酒楼的生意不错,已经快到夜宵时间,还有一半的桌子上有人吃饭。
  我扫了眼一楼大堂,顺着楼梯走上二楼。
  六耳几天来的表现,让我知道他的性子比从前偏激了很多。这次最后肯告诉我要去什么地方,内心深处只怕也没把握,为自己留了条退路。
  这酒楼规模极大,地段又好,可见老板的实力。六耳真要出事,单枪匹马我怎么救法?
  从二楼走到三楼,又到四楼,我装作找人的样子,心里却越来越疑惑。
  我所看到的一切迹象都很正常,四楼还有几家在办婚宴,以六耳前几天的声势,不管是否平安离开,一定是闹个天翻地覆的啊。
  通往五楼的楼梯上竖了块“顾客止步”的牌子。我刚往上走了没几步,一位服务小姐就拦住我。
  “先生,上面两层是办公区。”
  就是这上面了。我心里暗想。
  “我有个朋友喝醉了,转了遍找不到他,会不会跑到上面去了?”
  “我没看见有人上去呀。”
  “兴许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晃上去的,我这朋友一喝醉就爱耍酒疯,我得上去瞧瞧,别砸坏什么东西。”
  我刚走了一步小姐又把我拦下来。
  “一定没往这上面去,就算我没注意,这上面也有保安呢。你那朋友要是真在上面耍酒风,早就被扔下来啰。”小姐笑盈盈地说。
  我有些无奈地随着小姐往下走,这地方硬闯可不行,而且一定有监视器,再找借口多半会引起注意。
  “听你的口气上面的保安可够狠的呀,看来是没人敢在你们这儿捣乱的了。”我试探着她的口风。
  “反正我在这儿做的这大半年里是没见过有人来捣乱的。再说好好的吃饭谁没事要来捣乱呀。”
  看样子这服务员并不太清楚上面两层待的是何许人。
  大半年没见过有人捣乱?也就是说今天下午没出过什么事情,更肯定的一点是没有过枪声,否则下面楼层的服务员不可能不知道。
  我慢慢走出酒楼,心中疑云越来越重。
  难道六耳没有来过?
  那他去了哪里?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别等我回到家的时候他正在看电视吧。
  六耳只抄了这么个地址给我,现在我还能去哪儿?
  回头看看灯火辉煌的酒楼,线索断了,我心里涌起无力感。
  绕着酒楼附近再转转吧,发现不了什么就只能回家干等了。
  还是小雨,风却大了。我迎着风,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吹到了脸上。
  我抹了把嘴角,是根头发。
  我随手一甩,这根头发又细又长,粘在手上,甩了好几下才甩掉。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等我意识到什么,那根头发已经消失在风雨里,再也找不到了。
  是从哪里来的?我前面并没有人啊。
  我四下张望,最终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
  一张下半身还贴在电线杆上,上半身在风里招摇的纸。
  这是城市里随处可见的“牛皮癣”——简易广告招贴,多是性病治疗或贩卖*假*文凭。在这张纸上,有些许黑丝飘动。
  我快步走近,一把将广告撕下来。
  十几近一米长的黑发插在薄薄的广告纸上,从上面的痕迹看,最初上面至少有上百根,已经被风吹走大半。除了六耳,还有谁会在这种地方干这么高难度的事?
  意识到这是六耳留给我的信息,我立刻端详起纸上的广告。
  这是张再普通不过的承办*假*文*凭的广告,留了个“张先生”的手机号。
  这张先生当然不会和六耳有什么关系,那么六耳把毛发留在上面的意思?
  这张纸的纸质不太好,被雨水打湿,已经有些残破了。特别是下半部份。
  我抬起头细看电线杆,原先贴着广告的地方好像有些白痕,但不太清楚,也不像是字。
  不对!
  刚才这张广告是上半部分脱落,而我撕下来之前,下半部分还贴在水泥柱上。我几乎完整地把广告撕了下来,照这样看,如有残破也该是先脱落被风吹着的上半部分,可现在的情况是……
  看过纸上的残痕,我仔细地把这张广告再贴附到原先的位置,和上面的白痕对应起来。
  像是有人用一把钢锥,在纸上划了个右转弯的箭头。
  当然不会是钢锥了,我清楚地知道,这把锋利的锥子,一定是手上这些毛发组成的。
  我顺着箭头的方向望去,离十字路口还有很长的距离。
  沿途我一直留意四周,小心不要错过六耳的标记,到了十字路口右转,直走到下一个十字路口,都没有发现新的记号。
  再怎么走?往前,还是向左转,亦或向右?
  或许是六耳留下的记号被风雨吹掉了?
  想到这点,我突然意识到,要是我晚来半小时,恐怕酒楼前的这个记号也看不见了。六耳真要作记号的话,为什么不做一个保留时间长些的?
  一个答案在心里浮起来:他没有这个时间。甚至,他已没有这个力气,只能匆匆为之。
  我不再往前走,掉回头,查看有没有被我错漏的地方。
  经过的几根电线杆上贴着的广告我都凑近看了,没有曾被毛发穿过的痕迹。
  心里愈发地着急,抬着看看挂在路口上方的交通标志,突然想到,会不会六耳的意思不是“前方路口右转”?
  六耳不会开车,这样的标记对任何一个司机来说是前方路口右转,但对一般的人来说,或许只是前方右转?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