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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卷八十二 列传第七十(3)

  《春秋》,君举必书,动为典礼。水旱阴阳,莫不应行而至。孔子曰:"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可不慎乎!"《春秋》庄公三十一年冬,不雨,《五行传》以为是岁一年而三筑台,奢侈不恤人也。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五行传》以为时作南门,劳人兴役。汉惠帝二年夏,大旱,五年夏,大旱,江河水少,溪涧水绝,《五行传》以为先是发十四万六千人城长安。汉武帝元狩三年夏,大旱,《五行传》以为是岁发天下故吏,穿昆明池。然则土木之功,动人兴役,天辄应之以异。典籍作诫,倘或可思,上天谴告,改之则善。今若息人省役,以答天谴,庶灵泽时降,嘉谷有时,则年登可觊,子来非晚。《诗》云:"人亦劳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或恐极阳生阴,秋多雨水,年复不登,人将无觊。如又荐饥,为虑更甚。
  时豪富之家,竞为奢丽。季明又上书曰:
  臣闻宽大所以兼覆,慈爱所以怀众。故天地称其高厚者,万物得其容养焉;四时著其寒暑者,庶类资其忠信焉。是以帝王者,宽大象天地,忠信则四时。招摇东指,天下识其春;人君布德,率土怀其惠。伏惟陛下,资乾御宇,品物咸亨,时乘六龙,自强不息,好问受规,天下幸甚。
  自古至道之君,亦皆广延博访,询采皞荛,置鼓树木,以求其过。顷者亢旱逾时,人怀望岁,陛下爰发明诏,广求六瘼,同禹、汤之罪己,高宋景之守正,澍雨应时,年谷斯稔。克己节用,慕质去华,此则尚矣。然而朱紫仍耀于衢路,绮縠犹侈于豪富,短褐未充于细人,糟糠未厌于编户。此则劝导之理,有所未周故也。今虽导之以礼,齐之以刑,风俗固难以一矣。昔汉文帝集上书之囊,以作帷帐;惜十家之产,不造露台。后宫所幸,衣不曳地,方之今日富室之饰,尝不如婢隶之服。然而以身率下,国富刑清,庙称太宗,良有以也。臣闻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今承魏氏衰乱之后,贞信未兴。宜先尊五美,屏四恶,革浮华之俗,抑流竞之风,察鸿都之小艺,焚雉头之异服,无益之货勿重于时,亏德之器勿陈于侧,则人知德矣。
  臣又闻之,为政之要,在于选举。若差之毫厘,则有千里之失;后来居上,则致积薪之讥。是以古之善为政者,贯鱼以次,任必以能。爵人于朝,不以私爱。简才以授其官,量能以任其用。官得其才,任当其用,六辔既调,坐致千里。虞舜选众,不仁者远,则庶事康哉,人知其化矣。
  帝览而嘉之。
  时外史廨宇屡移,未有定所。季明又上言曰:"外史之职,汉之东观,帝王所宝,此焉攸在。自魏及周,公馆不立,臣虽愚瞽,犹知其非。是以去年十一月中,敢冒奏陈,特降中旨,即遣修营。荏苒一周,未知功力。臣职思其忧,敢不重请。"帝纳焉,于是廨宇方立。天和二年,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后以疾卒。
  又周文初,属天下分崩,时学术之士盖寡,故曲学末伎,咸见引纳。至若冀俊、赵文深之徒,虽才愧昔人,而名著于世,并见收用。
  冀俊,字僧俊,太原阳邑人也。性沈谨,善隶书,特工模写。初为贺拔岳墨曹参军。岳被害,周文引为记室。时周文志平侯莫陈悦,乃令俊伪为魏帝敕书与费也头,令将兵助周文讨悦。俊寻旧敕模写,及代舍人、主书等署,与真无异。周文大悦。费也头见敕,不以为疑,遂遣兵受周文节度。大统初,封长安县男,从征弘农,战于沙苑,进爵为子。累迁襄乐郡守。寻征还,教明帝及宋献公等隶书。时俗入书学者亦行束修之礼,谓之谢章。俊以书字所兴,起自苍颉,若同常俗,未为合礼,遂启周文,释奠苍颉及先圣、先师。除黄门侍郎、本州大中正。累迁湖州刺史。静退,每以清约自处。前后所历,颇有声称。寻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后进爵为昌乐侯,卒。
  赵文深,字德本,南阳宛人也。父遐,以医术仕魏,为尚药典御。文深少学楷隶。年十一,献书于魏帝。后立义归朝,除大丞相府法曹参军。雅有钟、王之则,笔势可观。当时碑榜,唯文深、冀俊而已。大统十二年,追论立义功,封白石县男。文帝以隶书纰缪,命文深与黎季明、沈遐等依《说文》及《字林》,刊定六体,成一万余言,行于世。及平江陵之后,王褒入关,贵游等翕然并学褒书。文深之书,遂被遐弃。文深惭恨,形于言色。后知好尚难及,亦改习褒书。然竟无所成,转被讥议,谓之学步邯郸焉。至于碑榜,余人犹莫之逮。王褒亦每推先之。宫殿楼阁,皆其迹也。迁县伯下大夫。明帝令至江陵书影覆寺碑,汉南人士,亦以为工。梁主萧察观而美之,赏遗甚厚。天和元年,露寝等初成,文深以题榜之功,除赵兴郡守。文深虽居外任,每须题榜,辄复追之。后以疾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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