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观音(二十五)(2)
时间:2012-04-22 作者:海岩 点击:次
安心愣得地看我,她大概没想到我其实是为这磁带上的封面人物吃醋呢。她不解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不明白。”我抱起小熊,扭股走了,我说:“小熊,我心疼你。” 那盘带子安心终于没买,但脸上是不大高兴了。她大概以为我是为十块钱而这样小气呢。她跟在我后面,把心里的不快挂在脸上。我回头看她一眼,心想:至少在这件事上,我又输给张铁军了、她肯定想起来还是张铁军更成熟,在小事情上不像我这样斤斤计较的,肯定。 转到卖珠宝首饰的地方,我想把安心的脸色缓和下来,便主动讨好地停下脚步,在那些琳琅满目的漂亮的首饰前驻足流连。 安心的目光果然也被那些金银钻翠吸引住。比起陈晓东。也许女孩子更喜欢的还是这些东西。我对安心说:“咱们结婚,按说我应该送你结婚戒指的,可我现在没钱买,怎么办?” 安心笑一下,脸上果然缓和了,她说:“那你就送我一个信物吧,随便什么,能代表你的心就行。” 信物这东西在我的概念中,应该是一件象征性的物品,总要有点品位的,而且不能太实用,也不能太便宜。我搜索枯肠,想来想去,想不出我手上有什么合适的东西能当此任,于是暂停思索,反问安心:“既然是信物,那你也得送我,你送我什么?” 安心当即从脖子上摘下她母亲送给她后来她曾想送给张铁军但最终没有送成的那只 ,她说:“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它一直保佑着我,也会保佑你的。” 我吓了一跳,我知道这块玉石经历过的事情,说:“这是你妈妈特别送给你的,我不敢要。你妈就指望它能保佑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呢。” 安心笑笑,说:“只要你平安,我就会平安。你平安了你就会保护我的,你会吗?” 我还是没有接受这颗 ,但我当着售货员的面,腾出抱小熊的一只手,抱了安心。我在她耳边喃喃地发誓说:“当然,我会永远保护你,永远守着你,让你一辈子都平安!你信不信?” 总的来说,我们出来这一路还是开心的。在昆明稍做逗留之后,在第三天的早上,我们换了火车,继续前行,几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此次行程的目的地——北邱。 到达北邱后我们从车站步行去安心户口所在的西关派出所。 虽然安心在北邱工作了好几个月,但那是一段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闭式的生活,她连北邱市区仅有的那几路公共汽车都是从哪儿到哪儿的都不熟悉。这种小城市的街上,也见不到出租车。好在城圈儿不大,从东到西不过几条马路。我们造中还有意绕了一个小弯,路过了安心工作和居住过的那家建材公司。安心为我指指点点,告诉我哪儿是办公的地方哪儿是宿舍,她平时在哪儿吃饭在哪儿洗澡等等。我们从车站到达西关派出所一共步行了四十多分钟,因为轮流抱孩子,所以到了地方我们都有一点腰酸背疼。 西关派出所在一座像是危房似的老式的院落里,院子把门的那间接待用的小房子只有十三四米,靠门的三分之一处还横着隔了一个柜台,来办事的人都挤在门口四五米见方的狭小空间里。 我们等了半天才挤进门去,在人缝中靠近了柜台。柜台里有三位]班的民警,面目疲惫地应付着来这里落户、迁居、改名字,以及报案和投诉之类的各种公务。安心好容易轮到机会,抓住一个正要转身找林子喝水的民警说了她要办的事情,那民尝刚刚应了一声又被另一伙在菜市场打架斗殴跑来要求处理纠纷的农民缠上。我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心里烦躁但一点办法没有。 我们挤在人群中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那帮打架的走了屋里才显得安静了些,安心也终于有机会被一位民警正式地“接待”。她隔着柜台给民警看自己的那个何燕红的身份证,说明她要结婚需要在这里开份证明。那民警先是问了些情况,诸如你有工作吗,你现在住在哪里之类,然后从后面搬出大本的户口“底票”进行查对,查着查着眉头皱起来了,满脸疑问。他问安心:你什么时候迁到这里的?安心说了大致的年月日。那警察又问:从哪里迁过来的?安心说从哪里哪里。警察刨根问底似的:当时为什么迁过来?安心支吾了一下,答:因为在这里找了工作。警察问:在哪里工作?安心说在什么什么建材公司。警察问:怎么又不干了?安心说后来到北京去了。警察问:对象是北京的?安心说:对。那警察抬起眼睛看我,又看我怀里抱着的孩子,不知道是问我还是问安心:都有孩子啦?我们都没答。警察也不追着问,低头皱眉看户口底票本,看了一会儿,说:你这户口不太对呀,我这个底票上怎么好多项目都没有啊?安心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装糊涂地说:不会吧,是不是我迁过来的时候你们没记全呀?警察合上“底票”本子,说:你们过几天再来一趟吧,今天办不成。当时给你办落户手续的民警调走了,我们需要把情况了解了解,你们过两天再来吧。 我凑上去,说:“我们就是给个婚,您就给开张证明吧,我们还得赶回北京去呢。日子都定了,亲戚朋友也都通知了,您就帮帮忙吧。” 民警摇头,坚持原则地说:“那不行,不光是给你们开不开证明的问题,她这户口店票不清不楚的,该填的项目都没有填上,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得搞清楚,也是为她本人负责任嘛。下一步马上户口都要改成电脑管理了,她这情况这么不齐怎么往电脑里输啊?” 在派出所交涉了半天,没有结果。我和安心抱着孩子,垂头丧气地走出那间“危房”。站在派出所院子门口的街边上,一时无话。 我们精疲力尽地站了好一会儿,我先开了口,说:“要不要找找熟人啊,看谁认识这帮警察,不行就送点礼什么的。现在别说结婚了,到火葬场炼人都得送礼,要不然就让你排好多天队,还不给你烧透了。这帮人吃的就是红白喜事。” 安心为难地说:“我没有熟人呀,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