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之高阁(4)
时间:2023-02-11 作者:路易莎·梅·奥尔科 点击:次
他公然反抗爸爸,拼命地一路踢着腿,尖叫着上了楼。刚把他放到床上,他就尖叫着滚到另一边,然后朝门口冲去。结果又很失面子地让爸爸抓住小睡袍下襟提回了床上。这种热闹的场面一直进行着,直到小家伙的力气耗完了。这时他放声大嚎起来。这种发声练习通常总征服了梅格,可是约翰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个柱子。柱子是公认的聋子,什么也听不见的。没有哄劝,没有糖块,没有催眠曲,也没有故事,甚至灯也给灭了,只有炉火发出的红光为"大大的黑暗”添了点生气。德米好奇地看着黑暗,反倒不怕了。这种新局面使他憎恶。当愤怒的狂暴平息下去时,被监禁的小霸主想起了他温柔的女奴,便绝望地吼着要起姆妈来。这随着怒嚎之后发出的痛哭声直扎梅格的心窝,她跑上楼去恳求——"让我和他呆在一起吧。他现在会乖的了,约翰!”“不,亲爱的。我已经跟他说过,他必须像你说的那样去睡觉。只要我晚上在这儿,他非睡不可!”“可是,他会哭出病来的,”梅格求道,她责怪自己不该丢弃她的孩子。 “不,他不会的。他很累了,很快就会睡着。事情就完了。 他要懂得应该听话。别插手,我来对付他。”“他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让生硬的态度摧毁他的精神。”“他是我的孩子,我不许用溺爱宠坏他的脾气。下楼去,亲爱的,把孩子丢给我吧。”当约翰以那种主人的腔调说话时,梅格总是服从着,她也从不为她的温顺后悔。 “约翰,请让我亲他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德米,对妈妈说晚安,让她去休息。她整天照顾你们很累了。“梅格总是坚持说亲吻能起作用。亲过以后,德米的呜咽声小下去了。他静静地躺在床里边,先前他曾在那里痛苦地扭动过。 “可怜的小人,他那样哭着,又想睡觉,已经累坏了。我来给他盖上被,然后下楼让梅格放心,”约翰想道。他蹑手蹑脚来到床边,以为他那叛逆的继承人已经睡着。 可是他并没有睡着。爸爸一过来窥探,德米的眼睛便睁开了,小下巴也开始颤抖。他伸出胳膊,后悔地抽着气说:“现在德米听发(话)了。”梅格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弄不清大嚎以后长时间的寂静是怎么回事。她想象着各种各样不可能发生的事故,最后溜进了屋,她要消除疑窦。德米已经睡熟,不是通常那种仰八叉,而是乖顺地蜷曲着,睡在爸爸的胳膊弯里,紧紧地搂着爸爸,握着爸爸的手指,好像体味到了爸爸的恩威兼施,睡着了看上去像是更悲伤也更懂事了。约翰就这样搂着他,带着女人般的耐心等那小手松开。可是等待中自己也睡着了,与其说他是和儿子扭打累了,还不如说是一天工作劳累所致。 梅格站在那里,注视着枕头上的两张脸,暗自笑了起来。 然后,她又溜了出去,满意地说:“我根本不需要担心约翰会对我的孩子们过分粗暴,他真的知道怎样对付他们。他会是个好帮手,德米太伤我的神了。”约翰终于下楼来了,他本料想会看到一个郁郁不乐或者要责备他的妻子,结果却又惊又喜地看到梅格心平气和地在修饰一顶帽子,还请求他如果要是不太累的话,就为她读点有关选举的东西。约翰很快便看出,正在进行某种革命。但是他明智地不加提问,因为他知道,梅格是个非常直率的小妇人,守不住任何秘密,所以不久事情就会露出端倪。他欣然应允,非常温和地读了一个冗长的辩论,然后十分清楚地解释给她听。梅格装出深感兴趣的样子,想找些聪明的问题来问,尽力阻止脑子从国家状况漫游到她帽子的状况上。然而,她暗自思忖,认定政治和数学一样让人头疼。政治家们的使命似乎就是互相咒骂。她把这些妇人之见留在心底,当约翰停下来时,她便摇着头,说出她认为具有外交含糊性的话:“嗯,我真看不出我们解决了什么问题。”约翰笑了起来。他看了她一分钟,她在手里抚弄着一个用丝带和花儿装饰的小帽儿,兴趣十足地瞅着。他的高谈阔论却没有激起这种兴趣。 “她竟想着好我所好,所以我也要爱她所爱,这才公平!”公道的约翰想着,然后大声补充道:“非常漂亮,这就是你说的那种早餐帽?”“我亲爱的丈夫,这是户外软帽,也是我去音乐会和戏院戴的最好的帽子。”“请原谅,它这么小,我自然把它错当成你有时随意穿戴的那种。你怎样让它保持不掉呢?”“用这几条丝带系在下巴下,配上玫瑰花蕾,这样。”梅格戴上帽子,系给他看。她带着一种抵挡不住的、宁静而又满足的神态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