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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分袂叮咛愁一缕 参禅溜览豁双眸(7)



  布达拉宫每年开放一次,从未发现过有不守规矩的香客,是以宫中的执事喇嘛也从来没有搜查过可能有人匿伏宫中,不出去的——广厦万间,观光礼佛的人们数目亦以万计,要搜也无从搜起。但想不到今年却有一个人故意“犯例”了,这个人就是孟华。

  那座宫殿后面,有几棵高大的相树,孟华偷偷爬上一棵相树,俯瞰宫中情景。

  宫中攀歌细细,人语喧哗,当中一间客厅灯火通明,隐约可以看见正在举行宴会,宾主尽欢的情景。

  夜幕降临,天已黑了。观光礼佛的人们,此时都已走得干干净净。除了这座宫殿有喧闹的声音传出之外,周围一片寂静。大概那些小喇嘛都忙着去打扫去了。

  孟华暗自想道:“弄赞法师的住处虽然并不开放,那只是不许外人进去而已,和宫中什么圣殿的‘禁地’到底不同,爹爹是他的老朋友,我代爹爹进去拜访他,应该不算是亵渎神灵。”

  由于没有别的法子见到弄赞法师,孟华只好冒个风险,不管大内的三大高手都在里面,大着胆子,在相树上一个鹞子翻身,越过宫墙,偷进宫内。

  他不断径自奔赶客打,心想:我且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待赵廷禄这厮走了,我再出去找弄赞法师。

  宫中大部分的小喇嘛在吝打问候“贵人”,也还有小部分的小喇嘛在外面穿梭巡夜,好在宫中屋宇宽阔,阶梯很多,孟华借物障形,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巡夜的喇嘛耳目,躲上了一座楼房。

  忽听得脚步声响,原来宴会已告终结,弄赞法师正在带领四个宾客走上楼来,正是朝着他躲藏的方向。

  孟华暗自咒道:“讨厌,酒醉饭饱,还不肯走。”孟华情知对方都是耳聪目明的高手,稍一不慎,就会给他们发觉,急切间无暇思索,躲进一间空房。

  他是留神听过房间里毫无声息的,踏进去忽见一个人迎面而立,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把他吓了一跳。那个人动也不动,孟华看清楚了,原来是个钢铸的佛像。

  藉着瞻角挂的风灯,房间里的景物依稀可见。两旁墙壁上绘有许多壁画,这种壁画是孟华从来没有见过的。作画的藏族艺术家先用臼调粘在墙上,再在绸上涂上酥油,待十后才作画,这样作上的画,色泽历久不变。孟华看的一幅壁画正是一幅活佛宴会藏王盛宴。孟中心中一动,想道:“这恐怕不是普通的喇嘛的房间!”

  心念未已,脚步声已经走近,弄赞法师的声音说道:“赵大人请!”随即轻轻推开房门。原来孟华误打误撞,这间房间正是弄赞法师的静室。

  孟华无暇思索,只能躲在佛像后面,缩作一团。

  赵廷禄等人踏进房间,并不就座,却在佛像之前停下脚步。孟华吃了一惊,手按剑柄,只道他们已经瞧出了什么破绽。

  半晌不见动静,孟华从金莲佛座的缝隙偷偷张望,只见赵廷禄矮了半截身子,原来他是跪在佛前礼拜。

  礼拜过后,赵廷禄站了起来,问道:“请问法师,这位尊神是……”弄赞法师恭恭敬敬地道:“是敝教的护法大神帕巴鲁库菩萨。”

  孟华听得菩萨的名字好熟,想了起来,老吉里日间曾经和他观光过布达拉宫最古老的一座佛殿,据说是松赞干布时期穆建的,那座佛殿就叫做帕巴鲁库学佛殿,殿中供奉的就是这个菩萨。“怪不得我似曾相识。”孟华心想。

  “怪不得我似曾相识,”赵廷禄说道:“敢情就是我在前面那座佛殿礼拜过的那位菩萨。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又像不同。”

  弄赞法师说道:“前面佛殿供奉的神像,是中年时期的帕巴鲁库菩萨。这座神像是成道之后老年的帕巴鲁库菩萨。菩萨据说是天竺日则王的武士,后来笃信佛教,仗剑四方,扫荡一众邪魔外道,从少年直到老年,立功无算,八十四岁肉身成佛。前面那座佛像是文成公主当年从长安带来,这座佛像则是敝教祖师宗喀巴从天竺请来的匠人铸造。”

  宗喀巴一名罗卜藏扎充巴,明永乐十五年生于酋宁,为蒙方族人,八岁出家,二十四岁赴西臧,三十四岁后乃阐明黄教,为喇嘛黄教之祖。在他之前,西藏喇嘛教属红教势力,从他开始,黄教才取得统治地位。

  赵廷禄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这尊佛像也算得是无价之宝了。”

  “也算得”三个字从赵廷禄口中吐出,听进弄赞法师耳中可是有点不大舒服,心里想道:“他决不会是虔心信佛,为何正事不说,却与我扯这些闲话?”当下索性开门见山,便问他道:“赵大人约我密室相谈,不知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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