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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归心约三章(2)


  果然不出所料,话声未毕,他手上钢刀斜斜的砍向矮老者腰间。
  何太冲道:“娘子,这小贼……”班淑娴当的一声,将长剑掷在地下。
  矮老者心想不错,若以拳掌扭打,料想这小贼再不能使此邪法,跟着抛去单刀,出拳向张无忌胸口打去,哪知飕的一声响,何太冲长剑迎面点至。矮老者手中没了兵刃,急忙低头相避。班淑娴叫道:“兵刃撤手!”何太冲用力一甩,长剑远远掷出。
  高老者也跟着松手放刀,以擒拿手向张无忌后颈抓去。五指一紧,掌中多了一件硬物,一看却是自己的钢刀,原来给张无忌抢过来递回他手中。高老者道:“我不用兵刃!”使劲掷下。张无忌斜身抓住,又已送在他手里。
  接连数次,高老者始终无法将兵刃抛掷脱手,惊骇之余,自己想想也觉古怪,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他妈的,臭小子当真邪门!”
  这时矮老者和何氏夫妇拳脚齐施,分别向张无忌猛攻。华山、昆仑的拳掌之学,殊不弱于兵刃,一拳一脚,均具极大威力。但张无忌滑如游鱼,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有时反击一招半式,却又令三人极难挡架。
  到此地步,四人均已知万难取胜,各自存了全身而退的打算。高老者突然叫道:“臭小子,暗器来了!”一声咳嗽,一口浓痰向张无忌吐去。张无忌侧身让过,高老者已乘机将钢刀向背后抛出,笑道:“你还能……啊哟……对不住……”原来张无忌左掌反引,将班淑娴带了过来,噗的一声轻响,高老者这口浓痰正好吐在她眉心。
  班淑娴怒极,十指疾往张无忌抓去。矮老者只手勾拿,恰好挡着他的退路,高老者和何太冲眼见良机已至,同时扑上,心想这一次将他挤在中间,四人定能抓住了这小子,狠狠的缠扭厮打,虽然观之不雅,却管教他再也无法取巧。
  张无忌双手同时施展挪移乾坤心法,一声清啸,拔身而起,在半空中轻轻一个转折,飘然落在丈许之外。
  但见何太冲抱住了妻子的腰,班淑娴抓住丈夫肩头,高矮二老互相紧紧搂住,四人都摔倒在地。何氏夫妇发觉不对,急忙松手跃起。高老者大叫:“抓住了,这一次瞧你逃到哪里?啊哟不是……”矮老者怒道:“快放手!”
  高老者道:“你不先放手,我怎放得了?”矮老者道:“少说一句成不成?”
  高老者道:“少说一句,自然可以,不过……”矮老者放开双臂,厉声道,“起来!”高老音对师哥究属心存畏惧,急忙缩手,双双跃起。
  高老者叫道:“喂,臭小子,你这不是比武,专使邪法,算哪门子的英雄?”矮老者知道再纠缠下去,只有越加出丑,向张无忌抱拳道:“阁下神功盖世,老朽生平从所未见,华山派认栽了。”
  张无忌还礼道,“得罪!晚辈侥幸,适才若不是四位手下容情,晚辈己命丧正反两仪的刀剑之下。”这句话倒不是空泛的谦词,于周芷若未加点指之时,他确是险象环生,虽然终于获胜,但对这四人武功实无丝毫小觑之心,只是明知四人已出全力,“手下容情”云云,却是说得好听了。
  高老者得意洋洋的道:“是么?你自己也知胜得侥幸。”张无忌道:“两位尊姓大名?日后相见,也好有个称呼。”高老者道:“我师哥是‘威震……”
  矮老者喝道:“住嘴!”向张无忌道:“败军之将,羞愧无地,贱名何足挂齿?”说着回入华山派人丛之中。高老者拍手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子是满不在乎的。”拾起地下两柄钢刀,施施然而归。
  张无忌走到鲜于通身边,俯身点了他两处穴道,说道:“此间大事一了,我即为你疗毒,此刻先阻住你毒气入心。”便在此时,忽觉背后凉风袭体,微微刺痛。张无忌一惊,不及趋避,足尖使劲,拔身急起,斜飞而上,只听得飕飕两声轻响,跟着“啊”的一下长声呼叫。他在半空中转过头来,只见何太冲和班淑娴的两柄长剑并排插在鲜于通胸口。
  原来何氏夫妇纵横半生,却当众败在一个后辈手底,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去,两人抬起长剑,眼见张无忌正俯身在点鲜于通的穴道,对望一眼,心意相通,点了点头,突然使出一招“无声无色”,同时疾向他背后刺去。
  这招“无声无色”是昆仑派剑学中的绝招,必须两人同使,两人功力相若,内劲相同,当剑招之出,劲力恰恰相反,于是两柄长剑上所生的荡激之力、破空之声,一齐相互抵消。这路剑招本是用于夜战,黑暗中令对方难以听声辨器,事先绝无半分朕兆,白刃己然加身,但若白日用之背后偷袭,也令人无法防备。不料张无忌心意不动,九阳神功自然护体,变招快极,但饶是如此,背上衣衫也已给划破了两条长缝,实是险极。何氏夫妇收招不及,双剑竟将华山派掌门人钉死在地。
  张无忌落下地来,只听得旁观众人哗然大噪。何氏夫妇一不做、二不休,双剑齐向张无忌攻去,均想:“背后偷袭的不要脸勾当既已当众做了出来,今后颜面何存?若不将他刺死,自己夫妇也不能苟活于世。”是以出手尽是拚命的招数。
  张无忌避了数剑,眼见何氏夫妇每一招都求同归于尽,显是难以善罢的局面,心念一动,身子略蹲,左手在地下抓起了一块泥土,一面闪避剑招,一面将泥土和着掌心中的汗水,捏成了两粒小小丸药。但见何太冲从左攻到,班淑娴剑自右至,他发步一冲,抢到鲜于通的尸体之旁,周意在他怀里掏摸两下,转过身来,双掌分击两人。这一下使上了六七成力,何氏夫妇只觉胸口窒闷,气塞难当,不禁张口呼气。张无忌手一扬,两粒泥丸分别打进了两人口中,乘着那股强烈的气流,冲入了咽喉。
  何氏夫妇不禁咳嗽,可是已无法将丸药吐出,不禁大惊,眼见那物是鲜于通身上掏将出来,心想此人爱使毒药毒蛊,难道还会有甚么好东西放在身上?两人霎时间面如土色,想起鲜于通适才身受金蚕蛊毒的惨状,班淑娴几乎便欲晕倒。
  张无忌淡淡的道:“这位鲜于掌门身上养有金蚕,裹在蜡丸之中,两位均己吞了一粒。倘若急速吐出,乘着蜡丸未融,或可有救。”
  到此地步,不由得何氏夫妇不惊,急运内力,搜肠呕肚的要将“蜡丸”吐将出来。他二人内功甚佳,几下催逼,便将胃中的泥丸吐出,这时早已成了一片混着胃液的泥沙,却哪里有甚么蜡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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