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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营地(7)



    “你不会念德文吗?”凯特小姐惊讶地问。

    “念得不大好。我父亲原来教我,但现在不在家,我独个儿进展不快,因为没有人纠正我的发音。”“不如现在就念一点;这里有一本席勒的《玛丽-斯图亚特》,还有一位愿意教你的家庭老师。”布鲁克先生把他的书放在她膝上,向她粲然一笑。

    “这本书太难,我不敢试,”梅格说道。她十分感激,但在一位多才多艺的年轻女士面前又感到很不好意思。

    “我先读几句来鼓励你,”凯特小姐说着把最优美的其中一段朗诵一遍,读得一字不差,但却毫无表情,十分呆板。

    布鲁克先生听完后不置评论,凯特小姐把书交回梅格,梅格天真地说道:“我想这是诗歌。”“有些是。读读这段吧。”布鲁克先生把书翻到可怜的玛丽的挽歌一页,嘴角挂着一丝罕见的微笑。

    梅格顺着她的新教师用来指点的长草叶羞涩地慢慢读下去。她的声调悦耳轻柔,那些生涩难读的字句不知不觉全变得如诗如歌。绿草叶一路指下去,把梅格带到悲泣哀怨的境界,她旋即忘掉了自己的听众,旁若无人地往下读,读到不幸的女王说的话时,声调带了一点哽咽。假使她当时看到了那对棕色眼睛,她一定会突然停下;但她没有抬头,这堂课于是得以圆满结束。

    “精彩之极!”布鲁克先生待她停下来的时候说道。其实她读错了不少单词,但他忽略不提,俨然一副"愿意教"的模样。

    凯特小姐带上眼镜,把眼前的小场面研究了一回,然后合上写生本,屈尊说道:“你的口音挺漂亮,日后可以做个伶俐的朗诵者。

    我建议你学一学,因为德语对于教师来说是一种很有价值的建树。我得去照看格莱丝,她在乱蹦乱跳呢。”凯蒂小姐说着慢慢走开了。又自言自语地耸耸肩。“我不可是来陪一个女家庭教师的,虽然她确实年轻貌美。这些美国佬真是怪人;劳里跟她们一起兴许会学坏了哩。”“我忘了英国人瞧不起女家庭教师,不像我们那样对待她们,”梅格望着凯特小姐远去的身影懊恼地说道。

    “可悲的是,据我所知,男家庭教师在那边日子也不好过。

    对于我们这行来说,再没有比美国更好的地方了,玛格丽特小姐。”布鲁克先生的样子显得如此满足如此快乐,梅格也不好意思再哀叹自己命苦了。

    “那我真高兴我生活在美国。我不喜欢我的工作,不过我还是从中得到很大的满足,所以我不会抱怨;我只希望我能像你一样喜欢教书。”“如果你有劳里这样的学生,我想你就会喜欢的。可惜我明年就要失去他了,”布鲁克先生边说边在草坪上猛劲戳洞。

    “上大学,是吗?”梅格嘴里这样问,眼睛却在说:“那你自己呢?”“是的,该上大学了,因为他已准备好了;他一走,我就参军。部队需要我。”“我真高兴!“梅格叫道,”我也认为每个年青人都应该有这个心愿,虽然留在家里的母亲和姐妹们会感到难过。”她说着伤心起来。

    “我没有母亲姐妹,在乎我死活的朋友也寥寥无几,”布鲁克先生有点苦涩地说道。他心不在焉地把蔫玫瑰放到戳好的洞里,把它像座小坟墓似地用土盖上。

    “劳里和他爷爷就会十分在乎;如果万一你受了伤,我们也全会很难过的,”梅格真心地说。

    “谢谢,听到你这样说我很高兴,”布鲁克先生振作起来,说道。

    一语未毕,内德骑着那匹老马笨拙地走过来,在女士们面前炫耀他的骑术,于是天下大乱,这一天再也没有安宁。

    “你喜欢骑马吗?”格莱丝问艾美。平时她俩刚刚和大家一起跟着内德绕田野跑一圈,这时站着在歇气。

    “爱得不得了;我爸爸有钱那时候我姐姐梅格常常骑,但我们现在没有马了,只有-爱伦树。”“跟我说说,”爱伦树-是一头驴子吗?”格莱丝好奇地问。

    “嘿,你不知道,乔爱马爱得发疯,我也一样,但我们没有马,只有一个旧横鞍。我们园子外头有一棵苹果树,长了一个漂亮的低树丫,乔便把马鞍放上去,在翘起处系上缰绳,我们什么时候来了兴致,便跳上-爱伦树。”“多有趣!”格莱丝笑了。”我家里有一匹小马,我几乎每天都和弗兰德和凯特一起去公园骑马;这是一种享受,因为我的朋友们也去,整个罗瓦都是绅士淑女们的身影。”“哎呀,多带劲!我希望能有一天到国外走走,但我宁愿去罗马,不去罗瓦,”艾美说。她根本不知道罗瓦是什么,也不愿向人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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