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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列传第六十七(8)

  时隋军大举,分道而进,尚书仆射袁宪、骠骑将军萧摩诃及文武群臣共议,请于京口、采石各置兵五千,并出金翅二百,缘江上下,以为防备。文庆恐无兵从己,废其述职,而客卿又利文庆之任己得专权,俱言于朝曰:"必有论议,不假面陈,但作文启,即为通奏。"宪等以为然。二人赍启入白后主曰:"此是常事,边城将帅,足以当之。若出人船,必恐惊扰。"及隋军临江,间谍骤至,宪等殷勤奏请,至于再三。文庆等曰:"元会将逼,南郊之日,太子多从,今若出兵,事便废阙。"后主曰:"今且出兵,若北边无事,因以水军从郊,何为不可?"又对曰:"如此,则声闻邻境,便谓国弱。"后又以货动江总,总内为之游说。后主重违其意,而迫群官之请,乃令付外详议,又抑宪等。由是未决,而隋师济江。后主性怯懦,不达军事,昼夜啼泣,台内处分,一以委之。文庆既知诸将疾己,恐其有功,乃奏曰:"此等怏怏,素不服官,迫此事机,那可专信。"凡有所启请,经略之计,并皆不行。寻敕文庆领兵顿于乐游苑。
  陈亡,隋晋王广以文庆受委不忠,曲为谄佞,以蔽耳目,比党数人,并于石阙前斩之,以谢百姓。
  沈客卿,吴兴武康人也。美风采,善谈论,博涉群书,与施文庆少相亲昵。仕陈,累迁至尚书仪曹郎。聪明有口辩,颇知故事。每朝廷体式,吉凶仪注,凡所疑议,客卿斟酌裁断。理虽有不经,而众莫能屈,事多施行。至德初,以为中书舍人,兼步兵校尉,掌金帛局。以旧制军人士人,二品清官,并无关市之税。后主盛修宫室,穷极耳目,府库空虚,有所兴造,恒苦不给。客卿每立异端,唯以刻削百姓为事,奏请不问士庶,并责关市之估,而又增重其旧。于是以阳惠朗为太市令,暨慧景为尚书金、仓都令史。二人家本小吏,考校簿领,豪厘不差,纠讠适严急,百姓嗟怨。而客卿居舍人,总以督之,每岁所入,过于常格数十倍。后主大悦,寻加客卿散骑常侍、左卫将军,舍人如故。惠朗、慧景奉朝请。祯明三年,客卿遂与文庆俱掌机密。隋师至,文庆出顿乐游苑,内外事客卿总焉。台城失守,隋晋王以客卿重赋厚敛,以悦于上,与文庆、暨慧景、阳惠朗等,俱斩于石阙前。
  徐哲,不知何许人,施文庆引为制局监,掌刑法,亦与客卿同诛。
  孔范,字法言,会稽山阴人也。曾祖景伟,齐散骑常侍。祖滔,梁海盐令。父岱,历职清显。范少好学,博涉书史。陈太建中,位宣惠江夏王长史。后主即位,为都官尚书,与江总等并为狎客。范容止都雅,文章赡丽,又善五言诗,尤见亲爱。后主性愚狠,恶闻过失。每有恶事,范必曲为文饰,称扬赞美。时孔贵人绝爱幸,范与孔氏结为兄妹,宠遇优渥,言听计从。朝廷公卿咸畏范,因骄矜,以为文武才能举朝莫及。从容白后主曰:"外间诸将,起自行伍,匹夫敌耳。深见远虑,岂其所知?"后主以问施文庆,文庆畏范,益以为然。自是将帅微有过失,即夺其兵,分配文吏。
  隋师将济江,群官请为备防,文庆沮坏之,后主未决。范奏曰:"长江天堑,古来限隔。虏军岂能飞度?边将欲作功劳,妄言事急。臣自恨位卑,虏若能来,定作太尉公矣。"或妄言北军马死,范曰:"此是我马,何因死去。"后主笑以为然,故不深备。寻而隋将贺若弼陷南徐州,执城主庄元始,韩擒虎陷南豫州,败水军都督高文泰。与中领军鲁广达顿于白塔寺,后主多出金帛,募人立功,范素于武士不接,莫有至者,唯负贩轻薄多从之。高丽、百济、昆仑诸夷并受督。时任蛮奴请不战,而己度江攻其大军。又司马消难言于后主曰:"弼若登高举烽,与韩擒虎相应,鼓声交震,人情必离。请急遣兵北据蒋山,南断淮水,质其妻子,重其赏赐。陛下以精兵万人,守城莫出。不过十日,食尽,二将之头可致阙下。"范冀欲立功,志在于战,乃曰:"司马消难狼子野心,任蛮奴淮南伧士,语并不可信。"事遂不行。隋军既逼,蛮奴又欲为持久计,范又奏:"请作一决,当为官勒石燕然。"后主从之。明日,范以其徒居中,以抗隋师,未阵而北,范脱身遁免。寻与后主俱入长安。
  初,晋王广所戮陈五佞人,范与散骑常侍王瑳、王仪、御史中丞沈瓘,过恶未彰,故免。及至长安,事并露,隋文帝以其奸佞谄惑,并暴其过恶,名为四罪人,流之远裔,以谢吴、越之人。瑳、仪并琅邪人。瑳刻薄贪鄙,忌害才能。仪候意承颜,倾巧侧媚,又献其二女,以求亲昵。瓘险惨苛酷,发言邪谄,故同罪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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