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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与骚动(一九一〇年二月六日(一))(8)



    ②吉拉德·布兰特,昆丁的哈佛大学同学,也是南方人(据后面说是肯塔基州人)。他是个阔少爷,非常傲慢无礼。他的母亲为人势利、一举一动都模仿英国贵族的气派。

    ③三月天气太冷,河面上都是浮冰,不宜下河划船。

    现在,他上了船开始划桨。他如今划得不错了。他也应该划得不错了。人家说他母亲想让他放弃划船,去干班上别的同学干不了或是不愿干的事,可是这一回他倒是很固执。如果你可以把这叫作固执的活,他坐在那儿,一面孔帝王般无聊的神情,头发是感曲而金黄色的,眼珠是紫色的,长长的眼睫毛还有那身纽约定做的衣服,而他妈妈则在一旁向我们夸耀她的吉拉蔼的那些马怎么样,那些黑佣人怎么样,那些情妇又是怎么样。肯培基州为人夫与人父者有福了,因为她把吉拉德带到坎布里奇来了。在城里她有一套公寓房间,吉拉德自己也有一套,另外他在大学宿舍里又有一套房间。她倒允许吉拉德和我来往、因为我总算是天生高贵,投胎时投在梅逊一迪克逊线①以南,另外还有少数几个人配做吉拉德的朋友,也是因为地理条件符合要求(最低限度的要求).至少是原谅了他们,或者不再计较了。可是自从她半夜一点钟在小教堂门口见到斯波特出来他说她不可能是个有身份的太太因为有身份的太太是不会在晚上这个时辰出来的这以后她再也不能原谅斯波特因为他用的是由五个名字组成的长长的姓名,包括当今一个英国公爵府的堂名在内。我敢肯定她准是用这个想法来安慰自己的:有某个曼戈特或摩蒂默②家的浪荡公子跟某个看门人的女儿搞上了,这倒是很有可能的,先不说这是她幻想出来的还是别的情况。斯波特的确爱到处乱串;他毫无顾忌,什么也拦不住他。

    ①南北战争前南方与北方之间的分界线。

    ②这两个姓,前者属于诺尔曼世家,后者属于盎格罗-诺尔曼世家,在布兰特太太看来,都是有贵族气的姓。

    小艇现在成了一个小黑点,两叶桨在阳光下变成两个隔开的光点,仿佛小船一路上都在眨眼似的。你有过姐妹吗?①没有不过她们全一样的都是骚货。你有过姐妹吗?她一时站在门口。都是骚货。她来到门口的那会儿还不是达尔顿·艾密司、达尔顿·艾密司。达尔顿牌衬衫②。我过去一直以为它们是卡其的;军用卡其,到后来亲眼看到了才知道它们是中国厚绸子的或是最细最细的绒布的因为衬衫把他的脸③衬得那么黄把他的眼睛衬得那么蓝。达尔顿·艾密司。漂亮还算是漂亮,只是显得粗俗;倒象是演戏用的装置。只不过是纸浆做的道具,不信你摸摸着。哦,是石棉的。不是真正青铜的。只是不愿在家里与他见面。④

    ①又想起1用0年夏未遇到达尔顿·艾密司那一天。这一句话是昆丁说的,下一句是达尔顿·艾密司说的。

    ②从达尔顿·艾密司联想到达尔顿牌衬衫。

    ③又从衬衫想到达尔顿·艾密司的脸。

    ④又回到凯蒂失身那天的情景,这一句是凯蒂的话。下面那一段先是达尔顿·艾密司的话,然后是昆丁与凯蒂的对话。

    “凯蒂也是个女人,请你记住了。她也免不了要象个女人那样地行事。

    你干吗不把他带到家里来呢,凯蒂?你干吗非得象个黑女人那样在草地里在土沟里在丛林里躲在黑黝黝的树丛里犯贱呢。

    过了片刻,这时候,我听见我的表的嘀嗒声已经有一会儿了。我身子压在栏杆上,感觉到那两封信在我的衣服里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我靠在栏杆上,瞧着我的影子;我真是把我的影子骗过了。我沿着栏杆移动,可是我那身衣服也是深色的,我可以擦擦手,瞧着自己的影子,我真的把它骗过去了。我带着它走进码头的阴影。接着我朝东走去。

    哈佛我在哈佛的孩子哈佛哈佛①她在运动会上遇到一个小男孩,是个得了奖章脸上有脓疮的。②偷偷地沿着栅栏走过来还吹口哨想把她象叫唤小狗似地叫出去。家里人怎么哄也没法让他走进餐厅于是母亲就相信他是有法术的一等他和凯蒂单独在一起他就能蛊惑住她。可是任何一个恶棍他躺在窗子下面木箱旁边嚎叫着③只要能开一辆轿车来胸前纽扣眼里插着朵花就行了。哈佛。④昆丁这位是赫伯特。这是我在哈佛的孩子。赫伯特会当你们的大哥哥的他已经答应给杰生在银行里谋一份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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