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下部 第三十七章）(2)

　　薛桂生暗中对忆秦娥的评价就是：“牛球”二字。这是关中的土话，死犟活犟的意思。你说她不是傻子，可多数时候，她是比傻子还傻的傻子。但见你说她傻，她更是要跟你朝死里杠劲。两人见敲打不灵醒，也就没再敲打了。薛桂生又带着秦八娃，去见了几个铁杆戏，再次阐明了他们的观点。可这帮戏，摊血本包租三个月的剧场，还给了剧团一定的演出费，就自是要做主了。他们本意就是要把忆秦娥朝高的捧、朝绝的捧。捧成秦的“珠穆朗玛”。他们甚至从骨子里，就是想跟别的秦名家“斗”呢。说来说去，谁也说服不了谁，有人就先从网上，把“秦金皇后”的名头，给提前捅出去了。果然，在“演出季”开始不久，一种负面声音就迅速发酵，跟帖几乎是铺天盖地而来了。

　　这是一次对忆秦娥私生活全面攻击的总爆发，光有名有姓的男人，就给她罗列了二三十个。当然，除了廖耀辉、封潇潇、刘红兵、石怀玉外，多数是朱某、裘某、周某、苟某、古某、封某、单某、薛某、秦某、乔某了。虽是以“某”代替真人名字，但在圈内却是众所皆知的。由忆秦娥的私生活，说到她“走”“唱茶社戏”的艺德问题。更有甚者，说忆秦娥是用纳税人的钱，尤其是省秦一百多号人的“血泪”“尸骨”，“包养”“孳生”出来的秦“蛀虫”“戏霸”“怪胎”。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忆秦娥是“一唱成霸万鬼哭”！

　　看似是很多人写的，但忆秦娥的班底做了仔细分析比照，发现其实最恶毒的文章，都出自同一手笔。不过是故意断章取义，分裂成“多弹头导弹”，署上一些莫须有的名字：诸如“老部”“老党员”“老艺术家”“秦资深观众”“忍无可忍者”“路见不平者”“心存正义者”“良知未泯者”“拯救秦于火者”而已。可谓是万箭齐发，大有要彻底把忆秦娥从秦界杀、碎尸、淬粉、寂灭之势。更有恶劣者，竟然还雇了着摩托送信件的人。把忆秦娥的私生活与艺德之丑陋，用长达二十几页、数十条罪状的“无指斥与揭”，将忆秦娥说成是“拿人民血汗钱包养起来的秦小丑”。并且传递散发到了许多有影响的人物手中。信件号召大家觉醒起来，共同揭这个秦的“败类”“娼妓”“渣滓”。总之，凡能想到的丑恶词汇，全都罗列、排比殆尽了。有的还送到了很多表扬、关心、支持过忆秦娥的领导手中。看来忆秦娥不灭，是“人民不答应”，“天理难苟容”了。

　　忆秦娥知这事时，还正在卧室的一块瑜伽垫子上平板支着。她里默诵的是当晚要演出的《三请樊梨花》台词。但凡见观众的戏，哪怕再熟，她都是要在脑子里扎扎实实过一遍的。她弟“嗵”地推开门，大喊一声：

　　“姐，你还演他的×呢演。你看看，狗的，都把你糟蹋成啥了。我把他祖宗十八代都×了！×他，我要是把这个狗的找出来，看不把他碎尸万段了！”

　　尽管弟弟那么愤，可她还是没有塌下平板支的子，只问：“咋了，把你气成这样？”

　　“还咋了？姐，你完了，你被人毁完了。”

　　忆秦娥还是没有松下子，问：“到底咋了吗？”

　　她弟说：“说你是秦界的妓女、败类、渣滓。”

　　忆秦娥的子噗地就塌下去了。

　　“咋说的，我看看。”

　　“你就别看了好不？赶想办消除影响，要不然你就完了。”

　　“到底咋了吗？”

　　“给给，你看你看。”她弟易存把手机递给了她。

　　忆秦娥看着看着，双手颤抖了起来。终于，她把手机扔向了墙上的镜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时，她娘也房来了。子俩见忆秦娥伤心痛苦成这样，就急忙一把将她架住，放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