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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屈服(5)

  第三天,行长被带去了,藤田对他倒是干脆:“军人就是刀枪,握在谁的手里并不重要。大东亚共荣后,你仍然可以是大东亚的军人,仍然有军人的荣耀,当然,升官发财也是少不了的。”

  行长更干脆,直接骂开了:“你叫藤田是吧,老子总有一天打到日本去,到时候专门找姓藤田的女人收拾,像你们对待中国女人一样!”

  行长回来的时候比前两个人都惨,他全身上下遍体鳞伤,双腿之间缠着止血的纱布。老古扶着他躺下,想看看他身上的伤,行长一把抓住他的手,惨笑着说:“不用看了,小鬼子被我骂急了,把我阉了。”老古闭上眼睛,手却握得更紧了。

  接下来的两天,扮成商人的国民党被割掉了双耳,并且用烙铁毁了容。只有工人身上的伤比较少,仅有鞭子抽的伤,他回到牢房里,“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古叹了口气,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工人拼命摇头,半天才说:“他问我给日本人当工人和给中国人当工人有什么区别,我不敢说话,他非要我说。我说我不懂这个,他又问我如果日本人给的工资比中国人给的高,愿不愿意给日本人当工人。我说,拿刀逼着,肯定得干。他非问我愿意不愿意,我不说话,他就让人打我,打到后来,我受不了了,说愿意,他才放我回来。”

  行长冷笑了一声,看看老古,转过脸去不看他了。

  第六天开始,小刘又被带去了,这次回来后,他的另一只眼睛也被挖掉了。他平静地躺着,时不时因为疼痛而抽搐。日本人不想让他们失血而死,因此包扎得很好,也用了消炎药物,但就是不给止疼药。

  接下来是老古,他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而且是一段段地打断的,即使一动不动也疼得撕心裂肺。行长因为第一次下手太狠,第二次打得反而比较轻,只是把旧伤口撕裂,泼上了盐水就扔了回来。行长一声不吭,手指紧紧抓着栏杆,一次次地昏死过去。

  然而,当那个扮成商人的国民党第二次被带去时,意外发生了,他趁行刑人把他绑上之前,猛跑了两步,一头撞在刑柱上,死了。

  消息是工人带回来的,他哆嗦着说,日本人给他看了尸体,还告诉他,只要他发誓会忠于日本帝国,愿意做日本人在山海关里的奸细,就放了他,还给他钱。他不愿意发誓,只是反复地说肯定不会当兵反抗日本人,日本人又打了他一顿,让他回来接着考虑。

  行长猛然坐了起来,骂了句:“懦夫!”

  老古沉重地说:“算了吧,他尽力了。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出卖我们。”

  行长“呸”了一声:“本来就只有八分,现在只剩七分了!”工人疑惑地问:“什么八分、七分?”老古摆摆手说:“跟你没关系,你睡觉吧。”

5.生命价值

  半夜里,老古被一阵沉闷的声响惊醒了。其实也不完全因为声音,他腿里的碎骨像尖刀一样刺着血肉,他成天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他睁开眼睛,看见浑身是血的行长压在染坊工人身上,双手紧紧掐着工人的脖子,工人则在挣扎。工人受的伤最轻,但行长力大手狠,两人僵持不下。老古爬过去,抓住行长的手臂:“放开,你这是干什么?”

  行长冷冷地说:“帮我一把,掐死后用他头撞栏杆,造成自杀的假象。”

  老古瞬间明白了行长的意思,甚至心中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但马上就否决了。他用力拉开行长的胳膊:“不行,不能这么干!”

  行长低声吼道:“我们生不如死地熬着是为了什么?别来你们共产党那一套,他这条命不值钱,可死了就能值一分,这一分能救多少人你明白吗?”

  老古说:“我明白,可我们不能那么做!”

  工人脱身后蜷缩在墙角,咳嗽着喘息,半天才能说话:“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老古爬到他身边,看着已经无力而倒在地上的行长,对工人说:“这事也瞒不了你了。我就告诉你吧,咱们里面只有你有可能可以活着出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做汉奸,哪怕你嘴上答应了日本人,也不能真的做汉奸,否则,我们四个人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接着,老古低声把日本人此次测试的得分制告诉了工人,工人听了,愣了半天没说话。

  天亮了,小刘没能熬过第四轮的折磨,他死在了刑讯柱上,但他不是自杀的,而是疼死的。那双没有了眼球的眼睛朝着藤田的方向,黑洞洞的,死死地瞪着他。藤田烦躁地挥挥手,让人把尸体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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