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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荫深处桃子熟(3)



  聆听之下,他也只是微笑而已。

  柳蝶衣却很仔细地向他注视着,就气势而论,他瞧出一派剑术大家的形象。

  就只这一点,对方虽只是个少年,他却不能轻视。

  “七郎!”他转过脸来,瞧着身边的那个少年,“这便是我常常与你谈到的大家风范了,遗憾的是,你却没有……”

  七郎腼腆着扭了一下身子,媚色中大有颉颃,意似不服。

  “我不是说你的剑术不及他……这一点,须待你们比过才知道……”柳蝶衣说,“我指的是气宇和风范!你应该记住,一个具有杰出身手的人,都应该具有一种属于自己的风格气势,即使功力有所不足,气宇却不能不弘。”

  柳蝶衣的眼睛,不失怜爱地看向身边的六郎。

  “这么多年以来,你常常遗憾,碰不见一个剑术能与你抗衡的敌人,现在你的机会来了……”指了一下面前的简昆仑,柳蝶衣说,“就是他!”

  七郎微微呆了一下,大眼睛里交织着极其错综的感触,本质上,他极其要强好胜,只是却无意拿眼前的简昆仑来试剑。

  柳蝶衣的此一安排,显然是有深刻涵义。对于他来说,简昆仑还是一个孩子,如果仅仅只是比试一下,自是不伤大雅,若是另有居心,可就大大有失风度,传扬出去,难免令人失笑,在柳蝶衣来说,这是他无论如何所不能为之的。如此一来,这个差事可就落在了七郎的头上。

  七郎的剑术,曾经他刻意指点,已具有十分可观身手。

  七郎的沉着冷静,手下无情,他更清楚。

  七郎的身分尤其暧昧,既非是他门下弟子,却远比一个弟子自他身上学习得更多。

  既非是他属下一员,却可任意进出任何殿堂,承宣他的旨意。他应该算是一个门下的请客,可是清客哪有如此排场?尤其是近两年以来,柳蝶衣对他的凡事依赖,进出相随,几乎已到了一日不可分离地步。

  七郎既是赳赳昂藏七尺之躯,却又妩媚一如妇人。

  这一切点缀着眼前这个少年七郎,诚然多姿多彩,不要说外人弄不明白,就是万花飘香里面的自己人,也搞不清楚他是个什么身分,只有极有限的如时美娇这等身分的几个人,略略知其一二。而这几个人却又都心照不宣,决计守口如瓶,人前人后都不会轻易吐露只字。

  七郎的重要,只有主人柳蝶衣自己心里清楚……

  多年以来,这个形象特殊的少年,曾为他夜行出入,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事,铲除了不少格于现实,而又不便解决的人物。

  每一次,七郎都能圆满完成任务,从来也没有令他失望过,一切的一切……正说明了柳蝶衣对他的倚重,于公于私,都不可一日或缺。

  现在,他却期望着,把简昆仑这样的一个人,交到七郎的手里。

  七郎的感触,甚是震惊。他与柳蝶衣之间的默契,早已是心有灵犀,什么事根本用不着多说。眼前这件事,更不例外,便是柳蝶衣存心假七郎之手,杀害对方简昆仑这个人了。

  “我已为你们准备好了宝剑!”

  两口形式古雅的长剑,早已平置草地,简昆仑在见面之初,已经注意到了,其中一口,正是时美娇得自崔平手里的那一把月下秋露。

  月下秋露正在柳蝶衣手中轻轻把玩。

  “好剑!”嘴里赞赏了一声,他那一双长而秀俊的眸子,平视着当前的简昆仑侃侃而论,“知道吧,此剑是当今仅存的七口古剑之一,当我还是少年的时候,我曾经一度动心想据为己有呢……”

  “后来呢?”

  简昆仑已由对方身上学会了耐心,哪怕是死亡将至前的一霎,也不要使自己变得气馁,或张皇失措。

  对于简昆仑这般镇定,从一开始,柳蝶衣就很欣赏,一个能视死如归的人,无论如何都值得喝彩。

  “后来我自己得到了另一口,”柳蝶衣说,“便是七口古剑之一的风起云涌。”

  他随即拿起了这口风起云涌,双剑并陈当前。

  “月下秋露性寒,属阴,风起云涌性烈,属阳,比较起来风起云涌的杀性要强得多……却是正对了我的口味,或许月下秋露的质地,比风起云涌更要纯一些,只是:它却与我比较没有缘分。”

  简昆仑冷冷说:“怎说无缘?现在它已经在你的手里。”

  “不,它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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