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名著 >

四畳半神话大系(第七节)(5)



    「是吗?实在看不出来他是那种跟师父开战恶作剧合战的人。」

    「明明心里很高兴,却不表现出来而已。」

    「难以置信。」

    「城崎君以前就只有樋口君一个朋友。」

    羽贯小姐突然不说话了。把熊布偶抓捏着发出「姆叽」的生意。这个海面布偶露出了很难受的神情。

    总于接近高野川了。御荫桥是一座小巧的圆拱桥,在那里向东可以看到大文字山。在盂兰盆节,御荫桥上就会人山人海。顺道一提,我没有去看过送火仪式。

    羽贯小姐沉默着,有如是暴风雨前的沉寂,一种不吉祥的预感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体内的邪恶本质开始蠕动,虽然有点晚了,但现在正要从内部喷出来。看她的侧脸,似乎在苦恼着什么难题脸色苍白,嘴唇紧闭,也许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她正微微颤抖。

    「羽贯小姐不舒服吗?」

    我战战兢兢地问,她笑了笑,「你看出来了?」

    说着,她突然就扶着御荫桥的栏杆,然后以难以置信的优雅吐起来了。刚才吃下去的喵拉面无声无息地落到了高野川里。她兴致盎然地注视着。

    回过气来后,她手上那可怜的熊布偶就像个饭团子一样从栏杆上打滚着掉下去了。「啊」,她把身体伸出了栏杆外,浑身乏力的我用尽全力把她拉住。差一点就两个人一起步熊布偶的后尘的。布偶可爱的翻滚着从栏杆掉到了高野川的水面,把它天生的可爱发挥得淋漓尽致,展现出最后的辉煌。最后,「咚」地响起了跳入黑暗的河水的声音。

    「啊啊啊,掉下去了。」

    她很遗憾地说,把额头靠在栏杆上。「它会漂流到何处呢」,她唱起来。

    「流到鸭川三角洲,进入鸭川,进入淀川,到达大阪湾。」

    我像解说般道。

    羽贯小姐「嗯」了一声,站起来。「去吧,一直到天涯海角」,以奇妙的演艺口吻说道,她「呸」地吐了口水。

    真是个可怜的熊布偶。

    ○

    把羽贯小姐送回公寓后,我回到了下鸭幽水庄。

    110号室的门前坐着一只肮脏的野兽,原来是小津。「快回你的宿舍吧」,我说。小津边说「别说那么无情的话嘛」,边走进我的房间,想尸体般横躺在四叠半角落里。

    「大家把我丢下去哪里了?」

    他说。

    「吃喵拉面了。」

    「太狡猾了。我很伤心。伤心到要消失了。」

    「求之不得。」

    小津那悲惨的声音抱怨了一会,终于也厌倦,睡过去了。本来想尽量把他推到铺满尘埃的四叠半角落去的,他竟「呜呜」地反抗。

    我钻进被窝沉思起来。

    顺水推舟似的,就成为了师父的继承人,「自虐代理代理战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师父和城崎氏究竟有什么过去?明天在贺茂大桥举行的决斗又是什么?跟喵拉面老板有什么关系?还是没有关系?以后我要跟城崎氏的继承人继续那场无意义的恶作剧合战吗?已经无法避免了吗?再说,对手究竟是什么人?欺软怕硬,任意妄为,傲慢懒惰,天生邪恶,从不学习,不顾自尊,幸灾乐祸,要是这样的男人,那该怎么办?

    我站起来,耳朵里清晰地听到小津的鼻息。

    这份无法逃避的明确而又糟糕的预感,有如苦胆汁一般充满我的胸臆,甚至使得要否认的努力也徒劳。对自己的现状不满,连木屋町的占卜师都这样说了,我现在究竟是怎么了?本应抓住良机,踏入新生活的,现在不要说抓住机会,反而把自己推进了无法回头的隘路。

    我闷闷不乐地斜眼看看小津,这家伙正可恨地呼呼大睡。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把还没睡醒的小津踢出走廊上学去了。

    不过,只要一想到傍晚的「贺茂大桥决斗」,我就寝食难安。匆匆忙忙地做完实验,我就回到了下鸭幽水庄。本来想去看看樋口师父的,门上挂着的黑板写着「去洗澡」。大概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决斗,沐浴净身吧。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