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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中部 第四十九章)(3)

  忆秦娥死都不想再那个门了。刘红兵是开她抓着门框的手,把她拦抱了去。当忆秦娥仍要朝出挣扎时,刘红兵已经选择自己离开了。他是一步跨出门,砰地反拉上,并拽着门把手不放的。他见里面再无开门作,才慢慢下楼去了。

  忆秦娥在房里傻愣了许久。终于,她扑通倒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彻底掏空了。她感到,自己的人生,是再次遭受了比廖耀辉损害名誉更沉重得多的打击。她已全线崩溃了。

  她先后十几天没有出门。刘红兵也来敲过几回门,还试着用钥匙扭过几回门锁,她都没理。有一天,单团长也来敲。敲得久了,她就答了声话,说不方便,还是没开。她舅胡三元来,她倒是让门了,却只能装作无事人一般。这事是咋都不能让她舅知的,她舅一旦知,为保护外甥女,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当初他就差点打死了廖耀辉,今天岂能饶了他刘红兵?她就闷在家里,用剪刀,把凡能剪的被子、单、枕头、巾、浴巾,全都剪了。地也是用洗衣粉洗了无数遍的。像封导的洁癖老一样,她把所有别人可能接触过的地方、东西,都上了除垢剂、消毒。凡是觉得洗不洁净的,脆打了,扔了。尽管如此,可她还是觉得阵阵反胃。最后,她索把新沙发和席梦思,都当垃圾,让拾破烂的全搬走了。

  本来这次回来,她是打算要回九岩沟看儿子的。可这种心,也没回去。加之半月后,还有一个重要演出,也是定了九场戏。还是擂台赛:一边唱秦,一边演歌舞呢。他们本来不想去,但给的戏价特别高,是平常的两倍还要多。也就把合同签了。她这心,本来是没演出的。可毁约,团上损失又太大。也就只好原定时间出发了。

  这次封导没有来,说他老到底还是闹得不可开了。团上的事没人打理,单团就主来协助她了。在车上,单团还悄悄问她:“最近是不是跟刘红兵闹啥矛盾了?”她说:“没有哇。”单团说:“那把刘红兵急的,像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呢。问他,他也不说。只让我帮他看看,看你在家不在家就行了。该不是两口子吵架了吧?”“没有,我就是下乡演出累了,想觉。”“你真是个瞌虫,还能一十几天不出门。”

  忆秦娥只淡然地笑了笑。她不想让别人知她的那些恶心事。谁知,也医不好那刀切斧砍的伤口。这是一种无复原、无替代、无安、无呼转移的伤痛。这种伤痛,只能是她一个人默默忍着,受着。知的人越多,越只能传成奇谈、丑闻、笑柄。最后甚至传成比街头小报上的传奇故事,更荒唐、怪诞的喜剧、闹剧来。尤其是她忆秦娥,这种事,可能会迅速扩散成别人的下酒菜、兴奋剂、发酵粉。虽然单团长绝不是这样的人,但说出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说又何益呢?这十几年,她独自忍下、吞下的事还少吗?她深深懂得,把自己的苦痛使劲憋住、忍住,甚至严严实实地包藏起来,那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也是对伤口最好的医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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